“家事還應家中斷,在朝堂上怎能斷得分明呢,隻會越鬧越僵。我明日就請十七弟進宮賞月。”徐妙雲將心中所想與朱棣細細的說了,引得朱棣大笑起來。
他能走到今天,多少是仰仗了這個聰明睿智的女人,他朱棣何其有幸。
皇上和皇後要賞月,這可忙壞了宮裏的一眾太監、宮女。前兒剛下了雪,夜裏且冷著呢,這真給凍個好歹的,誰的腦袋說不定就得搬家了。
蘇淺看著禦花園那大大小小十多個炭爐,差點兒噴笑出聲。朱棣和徐妙雲久居北地,如今南京的溫度剛到結冰的程度,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秋末的涼爽氣候罷了,真的不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
她將事先準備好的龍袍放在了一個木盒子裏,放在了桌子底下,然後中規中矩的站在了徐妙雲身後。
此時鄭和剛剛引著朱權來到了禦花園,朱權立刻叩拜朱棣和徐妙雲,朱棣急忙起身將朱權扶了起來。
“十七弟,這是家宴,賞月罷了,且免了那些朝堂之上的規矩吧。”朱棣和徐妙雲今日都穿著便服,因為事先著人交代朱權也穿便服赴宴,所以朱權今晚隻穿了一件藏青的褂子,上配敞懷兒的黑邊馬甲,能將他微微發福的肚腩一覽無餘。
“皇上,君臣之禮不可費,這是應當的!”朱權眼見鄭和潛退了一眾宮女、太監,隻他和蘇淺伺候三人用膳,心知皇上應該是有話要說。
“十七弟這就見外了,快坐下吧。”徐妙雲一臉祥和,拍了拍身側的椅子。
朱權邊說謝皇後賜座,邊坐了下來,他抬眼看了看朱棣的臉色,隻見朱棣一臉的笑模樣。
“靖難之時,幸得十七弟慷慨相助,來,四哥敬你一杯。”朱棣見鄭和屏退了閑雜人等,立刻直奔主題,舉起了酒杯。
“皇上,這杯酒,臣弟愧受了。”朱權聞言立刻站了起來,與朱棣共飲了此杯。
“快坐下,今天咱們一家人就是閑話家常,這裏沒有君臣之分,這裏隻有你的四哥和嫂子。”徐儀華坐於兩人中間,巧妙的起到了緩和氣氛的作用,她將朱權拉坐了下來,還輕輕拍了拍朱權的袖子。
朱權笑著應是,心裏有幾分自得,看來朱高煦讓他使的這激將法,起了效果。
3.讓位
“十七弟,你看那月亮如何啊?”朱棣抿嘴輕笑,遙指夜空中懸掛著的半月。
“孑然一身,莫染風塵。確實值得觀賞。”朱權緊繃的神經此刻才舒展了幾分,他抬頭看了看空中的半月,由衷地說道。
“那麼,是半月明亮,還是圓月明亮呢?”此刻的朱棣已然沒了笑模樣,目光如炬。
朱權聞言立刻跪了下來,不敢言語,朱棣分明把這半月比作了那半壁江山,這可叫他如何作答。
“十七弟這是為何啊?快起來。”徐妙雲將朱權拉了起來,並用眼神示意蘇淺。
蘇淺心領神會,立刻從桌下取出了木盒子,將當中的龍袍取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朱權剛被徐妙雲拉起身,就看到了桌上的龍袍,他有點兒弄不清朱棣葫蘆裏賣得是什麼藥,此刻又想到朱棣的鐵血手腕,不禁冒了一頭的冷汗,心想自己可能操之過急,引禍上身了!
徐妙雲笑著說道:“後宮不得幹政,所以嫂子在這兒跟你說幾句家常話。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隻要咱朱家人個個平安富足,百姓安居樂業,你們哥倆兒誰當皇上都是一樣的啊。”
徐妙雲說罷將桌上的龍袍硬塞到了朱權的手中,隻見朱權再度跪了下去,他拿著龍袍扔也不是,拿又不敢拿,真是難得沒法了。
“十七弟,我當日允諾與你平分天下,今日就是我實現諾言的時候。”朱棣邊說邊蹲在了朱權的身邊,用手臂攬住了朱權的肩膀,又將他拉了起來。
“皇上!臣弟斷沒有此意啊!”朱權急忙將龍袍放回了桌上,再度跪了下來。
“十七弟,你四哥一直因著對你的承諾,寢食難安。他不願當一個背信棄義之人,卻也無法看著大明王朝一分為二。如今有多少番邦對我大明虎視眈眈,分疆而治正合了他們的意啊。你我皆知朱允炆的屍首根本就沒有找到,當日鄭和說那個燒焦之人就是朱允炆,也確是權宜之計。如若彼時朱允炆串通朝中曲意逢迎的舊黨,借機興風作浪,那我等的下場……”徐妙雲說道此處,恰到好處的閉了嘴。
“如今永樂開元,百業待興,你我當真平分天下的話,恐怕我大明將內憂外患再無寧日。索性我就帶著你嫂子去遊山玩水,將這皇位讓與你,又有何不可呢。”朱棣又笑了,劍眉舒展,美髯及胸,更顯得英武非凡,豪氣萬千。
朱權此刻如夢初醒,後背也覆上了一層薄汗,如若朱棣隨了他的心願,平分天下,恐怕到時候他想當個逍遙王爺都是癡人說夢。
朱權再度重重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痛哭道:“幸得皇上、皇後教誨,臣弟癡心妄想了,臣弟糊塗了。臣弟往後定當忠心為皇上效力,絕無二心,如違此誓,天地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