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衍點了點頭:“很好,這樣,目標範圍可以縮小很多。你先不用著急,先穩住容妃,我派人到九嶺山先查探情況。至於她要你使偷心訣,你就偷給她……偷的事情,你不是最擅長麼?”
“你的意思是?”
衛衍抿著嘴偷笑了會,搓著手懶懶說道:“好些年沒使壞,偶爾這麼一使吧,還有些不習慣。我來鄭宮時,路遇一個為宮裏送炭的中年人,因為家中有一久病的老父親,沒有姑娘看上他,至今尚未成婚。人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他照顧老父多年,是個孝順之人。若是天公恩賜,賜他一個美貌女子……還貴為妃子……”
我嚇得抖了一抖:“衛衍,你太毒了吧!”
有些人是千萬千萬都不能得罪的,比如幾荷,比如安之謹,比如衛衍……
“我隻是說說,那個中年人一表人材,又勤勞能幹,隻是沒有錢。為何沒有女人看上她?她們寧可在留在宮中和一群人爭奪一個男人,也不願意舍棄錢財過簡單的生活。”
“明顯你就沒有窮過,不知道沒錢的生活是簡單不了的。人各有誌,每個人追求的生活都不一樣。又有誰有權力去指責別人的選擇呢?衛衍……我們又跑題了……”
我發覺分別數月,衛衍變了許多,我們的話題總是集中不到一處,就像他真的老了,容易犯糊塗一樣。
他撥著我的頭發:“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一個老頭,而你還是大好年華。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一無所有,跟我在一起,不僅沒錢,還要麵臨仇人的追殺,你還是會跟著我麼?”
“當然。”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些,但這種如果於我來說,卻想也不用想,曾經我以為離開他,我會得到重生,就會忘記小閑的絕望,和那個雨夜一地的鮮血。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連同將他的細節一並忘記。他回到我身邊,我便不會再放手。
後來,他告訴我,在聽到我的回答時內心的感動;後來,我也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這番話;後來,我才知道他這時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衛衍以鄭王特邀的樂師身份留在鄭宮,吳王和安太後卻在我堅持不和他們一起同行下,獨自離開。臨行前,安太後死死拉著我的手:“小語,娘不知道你究竟還有什麼心願未了,隻是無論如何,你都要回去,回到娘身邊。”
我堅定地答應她,無論怎樣,我都會去吳國看看。不是因為相信他們是我的父母,而是因為我也很想踏上吳國的國土看看,那片富饒美麗的土地上,怎麼可以產出這麼一對帝王王後。
我留在鄭宮,在外人看十分奇怪。我既不是鄭宮的宮女,也不是妃子,若說因為衛衍,我和他又無名分。但所有的人都沒有說什麼,或許是在我麵前沒有說。
我沒想到,容妃會來找我。
那天,衛衍被鄭王召去下棋,偌大的延慶宮隻剩我一人。
百無聊賴的時候有人來找,倒不妨聽聽,如今我已不似先前那般害怕她可以輕易將我置於死地,就算她有心,也不能親自動手。
“本宮千算萬算,沒料到你居然是吳國的公主。看來,你執意不和吳王回吳國,是因為本宮。”容妃一進門就摒退下人,說道。
“是。”我直接應道。
“本宮以為你會把本宮挾持你兒子的事告訴吳王。你為何不說呢?”
“娘娘今日來找穆語,不會單純隻為交心吧?我心裏究竟怎麼想的,娘娘何必知道。我隻答應娘娘交代的事一定會辦到就好。”
“你不願說,本宮不勉強你。本宮今日來就是為此事。今晚,王上和衛樂師會一起奏樂,本宮要你將骨笛獻給王上,王上對你的笛子有興趣,一定會欣然接受的,到時候,就可以取下王上的血,完成任務。”
我的笛子給鄭王取血,她是不是理解錯了笛子的功能。
“娘娘,這是笛子,又不是刀……”
“本宮知道,但若是在吹孔裏偷偷放上一根針……”容妃笑著隱了後麵的話,卻是再清楚明白不過。
我怎麼沒想到呢,以後要騙誰的血,都這麼騙,推銷骨笛讓對方嚐試,然後一試就試來一針眼的血。當然,遇上運氣不好的時候,對方恰恰是個武林高手,會直接把我的命也試進去。而對方若是如鄭王這般既是武林高手,又有權勢的人,我的命就更容易試丟了。
“我隻怕王上會責罰我。”
“穆語,你的推托之詞也要想個讓本宮信服的,以吳王和王上的交情,他會對你怎樣?本宮以為你會欣然應允,早點結束,早日見到兒子。”
我忍了很久,每次聽到她拿穆童來威脅我,我都會發自心底地憤怒。良久,我聽到自己牙齒響的聲音:“好。今晚,你就夢想成真。”
容妃很滿意地笑了,走到我身邊,從發髻中取下一枚細小的針,放在我的手心裏:“挾持一個孩子是本宮不願意做的事,不過凡事有所得就有所失,本宮隻能這麼做。本宮厭倦了使手段求恩寵,若是能釜底抽薪,得到王上的心,其他女人,有誰能贏過本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