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謹妃要做的,就是躲在所謂的關押凶手的樓前暗處,記下前來查探究竟的宮女模樣,是哪個宮的,然後將結果呈給太後。
做好事比較為難,幹壞事,還是鄭太後授命的壞事,幹起來頗有神秘感,我欣然答應,內心比鄭太後還急於見到誰會是最後被揪出來的人。她的內心我不得而知,我反正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
我做完了鄭太後交代的事,半柱香的功夫,宮女已經將我偷偷傳出去的消息繞了一圈,傳到我耳裏。
取出那柄模樣難看得像甘蔗一樣的骨笛,它要取下鄭王的血,我突然想起謹妃,她是個苦命的女子,有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不如,成全她和鄭王……
這個念頭瞬間被我否決了,且不說容妃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就是我內心,也不能接受,我想起了小閑,當初我也抱這麼美好的想法想幫助她和孫子鬱,結果,卻成了心中永遠的痛。
一雙手蒙上我的眼睛,不用猜是誰,他身上的薄荷香就出賣了他。
“衛衍……”
“嗬嗬,知道騙不過你,又在一個人傻忽忽地想什麼呢?有什麼傷心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我白了他一眼,看看四下無人,偷偷把下午的事和他說了。
他聽完了,淡淡地說了聲:“哦。”
哦是什麼意思,沒有半分驚訝,也沒有一點見解。他覺得這不是一個重大的新聞麼,不能榮登榜首的八卦麼?
“你有什麼想法?說說看?”我隻好直白地提出來。
“沒什麼想法,小孩做了錯事都要打屁股,大人做了錯事更要承擔責任。鄭太後此舉,我覺得很正常。”
“我不是問你她的做法對不對,她的做法當然對,隻是要分合不合時宜。我問的是……”我仰著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要問的是什麼。
我想,我其實隻是單純地希望看到衛衍聽到八卦後激動的表情,擺出一副“這麼重量級的新聞都被你知道了”的表情,僅此而已,我的深度悲哀地隻保留在這個範疇。
衛衍拉過我的手,把手完全埋在他的一雙大手裏:“不要失望,我沒有覺得奇怪,是因為,我也是鄭太後找來幫忙的人。至於做什麼,怎麼做,你就不用問那麼詳細了,我會幫她做完她交代的事,也會讓你成功地取到鄭王的血。”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當然。晚上該聽曲子聽曲子,該吃東西吃東西,記住,千萬不要到處亂跑。否則出了事情,可不歸我管。”
我點了點頭,然後覺得就這麼順從挺不像人家相好的談情說愛的模樣,我得學人家耍點無賴什麼的:“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不歸你管你還是會管我的哦?”
衛衍盯著我看了半晌:“你有膽子,就讓我再操心一次試試……”
我的撒嬌宣告失敗,因為我承認,我不想讓他擔心。愛一個人,會讓自己變得沒有骨氣,真是沒辦法。
晚上的鄭宮熱鬧非凡,甚至比中秋節更盛。鄭王如此奢華的目的,是想一掃那件事帶給大家的陰影。我施然落座其間,傾聽著衛衍行雲流水般的聲音,真想和他同奏一曲。但我會吹的除了偷心訣還是偷心訣。一不小心吹出血來,顯然有礙觀瞻,況且笛子裏還有銀針,所以內因外因,雙管其下,硬生生把我的表現欲望給壓製下來了。
我冷眼坐看同席的妃子們,有的一副陶醉的模樣,有的似乎有所期待,和我一樣在偷看,有的襟危正座,不發一言,有的心事重重,若有所思。
我明白,日間的傳言在妃子心中落下足夠分量的石頭,砸得她們漣漪四起。倒是皇後和容妃見過世麵,臨陣不亂,氣閑神閑地品茶喝酒,有意無意地看看對方。隻是不見秋芳在一旁伺候,身邊跟的兩個是麵生的宮女。
這一場各懷心思的筵席吃得我頗有興味,我隻希望接下來的戲碼不要太過血腥,我隻看過程,最終的結局留給刑部即可。
容妃的目光已經開始集中在我身上,我明白,酒過三巡,鄭王就要摩拳擦掌地開始展現自己的才華,要在眾老婆中間露兩手。她是在提醒我,要快點將骨笛獻給王上。
果然,鄭王放下杯子,寒暄幾句,就自告奮勇地要奏一首曲子給大家聽。我以為他要吹的是《盛世歡歌》什麼的,沒想到他吹的是《花好月圓》,倒也蠻符合他的性格。
我起身將骨笛從懷中取出來:“王上能親自吹奏佳曲,實在是穆語的耳福,穆語沒有什麼可表感謝之情,今特奉上骨笛,以助王上雅興。”
鄭王眼前一亮:“真的?若是有公主的骨笛,朕的技藝又要更上一層。隻是,公主是要將骨笛送給朕還是借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