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越來越劇烈,我已經開始忍不住湧血,衛衍回頭,一臉蒼白地看著我,將我摟進懷裏:“小語你怎麼樣?你到底對她下了什麼毒!”
鄭王沒有說話,頹然坐在地上,笑著看著我們。
“很無奈吧,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是什麼樣的滋味。這種滋味朕也嚐過。心肝像一寸一寸被割離,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穆童忍無可忍,拔過侍衛的劍就要殺他。
被衛衍一聲喝住:“童童住手!”
“他害死我娘……嗚……娘……”穆童丟下劍,跑到我身邊,緊緊地抱著我,“童童不要沒有娘……”
穆澤提議:“把小語帶回九嶺山,讓穆藥看看……”被衛衍瞪了一眼,喃喃說道,“對,我以為現在是在趙國,不知覺都到鄭國了……”
衛衍抱起我,看著我的眼睛溫柔而堅定地說道:“小語,你答應過我,跟我一生一世在一起的,是不是?”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淚水洶湧而出,我想啊,可是還能夠麼?
可是我說不口,我還有很多話要說啊,衛衍。
衛衍將我摟進懷裏:“你一定能夠。”他不用我開口,也知道我擔心什麼,“相信我,你一定會活下去……我們走。”
我在衛衍的懷裏,很安心,哪怕現在就死去也心滿意足。鄭王在背後嘶啞地喊著:“衛衍,你寧願看著你的女人死,也不願意讓她活在鄭宮!”
知我者莫過衛衍,我寧願死,也不願意留在鄭宮。
我沒想到我居然沒死,在昏昏沉沉睡了三天之後醒了過來。但是我沒看到衛衍。
“我還活著?衛衍呢?”
穆澤初見我清醒時的興奮被我一句話說得神色凝重。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和穆童才將事情的經過告訴我。
我們離開鄭宮,一路快馬加鞭,遠離京城三十餘裏。到了一個確定他們不會再追趕來的地方,也就是我現在所在的處所。衛衍以刀自殘,將他血喂給我吃。
傳說他的血可以解百毒,我以為那不過是一句頑話,還開玩笑地跟他說,有一天我中毒了,也無須看大夫,直接喝他的血解毒就好。沒想到,一語成讖,我真的喝下他的血……
難怪他那麼堅決地離開鄭宮,他早就決定好了……
“他現在怎麼樣?我要去見他……”他一定會守在我身邊,如今他沒在,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穆澤將我帶到他的房間,我看見衛衍躺在床上,安安靜靜,莫大的恐懼從心頭湧起,我捂著胸口小心翼翼地走近他。
他的頭發全白了,麵色憔悴萬分,臉上的皺紋仿佛一夜之間長出來的,蒼老得我都快不認識了。這是我的衛衍麼?我的衛衍,風度翩翩,溫潤如玉,他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他怕血不夠,割下好幾處血盛之處,失血過多。有件事我很好奇,一般人即便失血過多,也不會突然間蒼老得這麼快,究竟他身上藏有什麼秘密?先前他四十多歲,卻似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我就覺得奇怪。如今看來,一定是有什麼玄機。”穆澤如是說道。
我含淚將衛衍的手握在手心,貼在臉上,看著他熟睡的模樣:“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哪怕是一個遲暮老人,我也不會丟下他……”
身後有東西掉落的聲音,是穆澤的扇子。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小語……我就知道,你逃不開他的手心……”
我緩緩回頭,看到穆澤悵然的眼神:“是,我早就逃不開了,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我就喜歡上他……我那麼害怕失去他,好容易能和他在一起,又怎麼舍得丟下他?”
穆澤張嘴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隻是默默地退了出去,輕輕掩上門,天地間再無他人,隻有我和衛衍。衛衍,我在等你醒來,和你成親。
那夜,我們誰都沒有睡,除了昏迷的衛衍,穆澤在屋前吹了一晚上的笛子,也不知道,他悲傷的笛聲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