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受委屈(2 / 2)

童童狐疑地看了看穆澤:“我又不是小孩,你們有什麼好瞞我的……”

我忍著笑看穆澤怎麼反應。

穆澤慢悠悠地坐到穆童身邊,拍了拍他的屁股:“去不去?”

穆童淡定地別過頭。

穆澤想了想,慢悠悠地說道:“不去也可以,那個木牛車……我看就算了……”

穆童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臨走還朝他做個鬼臉。

木牛車是穆澤突然興致大發搞的發明。用他的話說,倘若成功,可以不用牛,木車也會走。穆童對他無比崇拜,巴巴地等著他的科研成果成功。

穆澤把穆童遣走,我正準備洗耳恭聽,聽聽他一大清早的,就要提什麼建設性的意見,誰知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難以言說,看得我渾身發毛。

我迅速盤算在哪得罪他了,欠他多少錢。

“穆澤,你幹嗎這樣看我……”我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

他說:“小語。我知道你什麼都想起來了。我也知道……他是怎麼讓你想起來的……”

這……這這……穆澤這廝果然智商不低。

“你……你都知道了……”我覺得臉上發燙,不敢直視穆澤。

“事已至此,我也不好跟你說什麼,隻是想提醒你一句:他的現狀隨時有可能離你而去。倘若……我是假設啊,當然我也希望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但是……但是倘若真有那麼一天,你怎麼辦?小語,你還這麼年輕……”

我起身走到窗外,窗外初冬的景象已漸顯蒼涼之勢,但誰能否認蒼涼之下也有別樣的妖嬈?

“哪怕隻有一天,我也會努力找到辦法讓他活下去,就像當年他不離不棄,為我母後尋找解藥一樣,甚至不惜犧牲性命。就算沒有任何辦法,我對今天的選擇也無怨無悔。”

我把目光收回,轉身看著穆澤:“我從來沒有想過他離開以後怎麼辦。若是他真的隻剩幾天,我更不應該在這幾天時間裏一味地擔憂未來,給他更多壓力。與其讓他跟我一起痛苦,不如陪他過好每一分每一秒。你說呢?”

穆澤看著我,眼圈微微泛紅,許久艱難地說道:“假如……假如……他離開了,小語,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到此時我才知道,穆澤這個文藝青年的口味果然與眾不同。

穆澤,你不該給我退路。我用生命愛了衛衍這麼多年,已經無法再給任何人機會。

穆澤沒有等我回答,像突然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我還沒說他怎麼知道……

他擺了擺手:“小語,你別說出來。別說拒絕的話。你不說我也知道……其實我早就接受現實了,有他在,你根本不會回頭看我一眼,哪怕我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他若是健康地活著,我不會再有一絲想法。隻是今非昔比……人嘛,總有時候會抱一絲幻想,沒事,一會就好,我們……我們還是好哥們……”

是的,穆澤,你是我永遠的好哥們。

穆澤踉蹌地離開,帶倒一張凳子,連忙伸手去扶,又順勢碰倒茶杯。他越是想平靜,越是慌亂。若是在平時,我會損他幾句,順便幫幫他,但此時此刻,我竟不知伸手好還是不伸手好。

門“嘭”地一聲被推開,穆童一張小臉白得跟張紙似的,呆呆地看著我:

“幹爹……幹爹好象死了!我叫他吃飯,怎麼叫他也不醒……”

片刻的死寂,然後我們仨衝出房門,來到衛衍的房間。

眼前的場景讓我害怕,一夜之間,衛衍變得老態龍鍾,就像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枯瘦的身體,布滿皺紋的臉安靜得沒有一絲生氣。他靜靜地躺在床上,麵色死灰。我伸出手去,想摸一摸他的心跳,伸了幾次始終沒有勇氣。

我不敢親手證明心裏那個可怕的想法。

穆澤將我扶到一邊,對著穆童使了個眼色。小家夥連忙緊緊地抓住我,生怕我一不小心就暈倒了。穆童畢竟是個孩子,盡管他努力地強裝鎮定,依然掩蓋不住他的緊張。

穆澤探了探衛衍的鼻息,我看見他的手一僵,頓時心中冰涼,全世界都結冰了,從頭涼到腳,一直涼到骨頭裏。

他不甘心,又摸了摸他的頸部,然後趴在衛衍胸前聽了聽心跳。

良久,穆澤慢慢地抬頭,緩緩轉身,悲傷地看著我。

“他死了。”穆澤輕輕吐出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