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著母親小心翼翼地走過田梗,不遠處的公路就在眼前,公路上各種車\"轟\"\"轟\"地跑來跑去,它們好象急衝衝奔跑在幹枯的黑色樹幹上尋找食物的甲殼蟲。一輛披著軍綠色棚布的三輪車朝鎮子相反的方向奔去,他隨意地招了招手,如果三輪車上沒載客人的話,它有可能折回去。沒想到這一揮手,卻揮出意向不到的麻煩。它慢慢地緩了下了,然後扭轉了頭,然而當他們走到公路邊時,一輛往鎮子方向的三輪車停在他們身邊,三輪車的車頭裏鑽出一個人頭,問他們去哪裏。他說,去鎮裏。三輪車夫說,上車。當他背著母親走到三輪車後麵,準備上車時,那剛被他攔下的折回的車急忙趕了過來,停在了他麵前,從駕駛室跳下一個粗壯的男人,吼著說,先攔了我的車,你怎麼坐那輛車?前麵三輪車的司機聽了後麵的動靜也跳了下來,這是個滿臉肥肉的男人,他朝那個粗壯男人說,都上我車了,你要截客?什麼道理?粗壯男人指著他說,他是先攔我車的。滿臉肥肉的男人說,他們都上我車了,還有什麼可說的。滿臉肥肉的男人一邊說一邊幫著他把母親往車上送。粗壯男人見他母親進了車裏,著急了,拉著他的衣襟說,你不能上去!你都先攔我車了,不然我也不會折回來。他的樣子很凶,語氣很霸道。粗壯男人把他推到一邊,然後走進三輪車,沒等他明白怎麼一回事時,虛弱的母親已經被他拉下了車。被拉下來的母親癱坐在炙熱的柏油路上。她是否也會如蚯蚓一樣痛苦、絕望、狂亂地扭動身軀?他無法顧及。他朝那粗壯男人的眼睛就是一拳,接著他的鼻子,眼睛,胸口,紛紛砸來鐵樣堅硬的拳頭,他被那粗壯男人打得頭暈眼花。他慌忙捂著流著滾燙鼻血的鼻子,閃到了路的最邊上。那粗壯男人吼著說,娘娘的!還有敢打老子的?老子今天就搞死你!他那氣勢洶洶的樣子,讓他膽戰心驚,他步步緊逼著他,一拳又一腳朝他猛攻過來,他無法招架,慌忙地逃開,心想如果不走,非得被他弄死。於是他拔腿便朝鎮子相反的方向跑去,不顧癱坐在地的母親。那粗壯男人見了奔跑的他,沒有停下來,緊緊追著他,還好他沒他輕盈,他逃到認為比較安全的距離時,指著地上癱坐的母親朝那個肥胖男人說,把她送到醫院去,到時我會給你雙倍錢的。那個粗壯男人不管他的三輪車,還是拚命地追他,嘴裏不斷重複吼著,今天我不讓你斷條胳膊斷條腿,你甭想逃走。娘娘的。他捂著流血的鼻子不顧一切地逃,血從指間流出來,時而飄落在地上時而飄落在他的襯衫上,那粗壯男人在追他……\"
……
林木從這些噩夢中驚醒後,打開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恐慌依舊停留著。鬼魂、惡魔在窗戶外,化做一襲襲白衣,要麼在空中飄蕩,要麼掛在門框上;長滿蛆蟲的屍體橫在門口。一些時間後,林木的恐慌緩和了些,他爬起來,打開電腦,上QQ。他想尿尿,然而恐慌依舊沒完全散去,他不敢打開房門去衛生間,衛生間和臥室隻有一牆之隔,開門轉個身就到了,腐爛的屍體它還臥在門口、空中還飄蕩著白衣、莫名的惡心物會忽地從大便器裏蹦出來。窗戶是關著的,厚重的窗簾遮蓋著。QQ好友的列表上,人頭像都是灰色的,沒個人在。於是他進了\"一夜激情\"聊天室。半夜了,聊天室裏卻熱鬧非凡,這是\"臭蟲\"的世界,喧囂著。\"臭蟲\"是種昆蟲,一種具備超交媾能力的昆蟲,它們的一生便是交娉的一生,它們不分時間、不顧交媾對象,就連交媾的位置也不顧,它們的精子隨意噴薄,在對方腹部、對方的背部、對方的臀部,甚至對方的頭部。它們每次射出的精液量是驚人的,若是把它們變成我們人類體積這麼大的話,那意味著,每射一次,它們的精液能裝滿一臉盆。聊天室的QQ昵稱,便可略見一斑,\"一夜七次狼\"、\"寂寞少婦\"、\"等待燦爛的玫瑰\"、\"猛男\"、\"蕩婦\"、\"迷亂\"、\"午夜尖叫\"、\"來搞我吧\"\"有了快感就喊出來\"、\"純情少女\"、\"熟女\"……聊天內容要麼是詢問所在城市、年齡、電話號碼,要麼就在聊天室裏調情,甚至用文字做愛,一旦聊天室裏有一對文字做愛的,其他人一擁而上,集體狂歡。
林木在這個聊天室裏結識了\"燃燒激情\",先是在聊天室,一些日子後,便加了好友,文字挑逗,視頻做愛。這樣些日子後,\"燃燒激情\"邀請林木,去她所在城市,來個真槍實戰。他們用文字、用電話,描述著實戰的場麵,那場麵時而唯美柔情、溫馨動人,在節奏動人、優美的爵士樂裏,在散滿玫瑰花瓣的浴缸裏,在紅酒、燭光裏;時而激情澎湃、春情湧動,在波浪一浪蓋過一浪的海邊沙灘上,在平靜如鏡的湖裏小舟上,湖水蕩漾開來,舟兒搖晃起來;時而放浪不羈、野趣十足,在公交上,在試衣間裏,在公共廁所裏,在陽台上,在天台上。\"燃燒激情\"所在的城市正是林木想去的,林木的網戀戀人蕭寒也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