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1街絕對是個偏僻而有破落的街。
11街又名半邊街。之所以有這樣一個名字是因為街的左邊是破舊頹敗得搖搖欲倒的房子。這些房子是早期的鋼筋混凝土房,雖有點老,但還是沒有一點特色。僵屍樣。右邊是一條終日流淌著黑水的小河,河岸邊還有茂密的已經枯槁的有人頭高的野草。在街和野草接壤的那塊地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讓人惡心的垃圾。裏麵有精液的安全套,沾有女人月經血的衛生巾。好多。好多。好雜。好雜。隻要你能想到的,比較惡心的東西,我想應該都有。
街麵坑坑凹凹。坑裏時不時的有黑得發綠的髒水。一些裸露的電燈炮充當街燈發著憂怨昏黃的光。街燈本該是錯若有致,一定距離就該有一個。但是疏於管理,好多燈炮隻留下鋒利堅挺的殘骸在燈頭上,那殘骸如一把利劍直指那幽暗的天穹。由於有太多的利劍,街便形成了好多的盲區。
現在是春天的三月。
今夜很冷。風還有冬天那割人的氣勢。風吹過那野草,發出的唆唆聲讓人覺得恐怖。我的腦裏沒了剛才的燥熱,空蕩蕩的,隻是有點害怕。高一腳,低一腳地飛快前行。雖說現在還不到10點,但是街上已是冷冷清清,沒看見一個人。人們都不太來這條街。也許是黑暗和破舊給了街的某種邪惡性情。這裏總是有命案發生。昨天我在報紙上就看到:前幾天就在那野草裏發現了一個已經腐爛得發出惡臭身上已長滿了蛆的裸體女人。本來還真難發現,隻是因為那惡臭漂浮在空中讓人難以忍受,報給衛生部門才給發現的。我也聞到了這種味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和我家裏那死了的正腐爛的老鼠味差不多。在這地方發現屍體就如在我家發現死老鼠那樣司空見慣。在那黑色河流裏也會時不時的會冒出白色如鍋底狀的肚皮。
關於我為什麼害怕?象我這樣的人還用害怕嗎?有我無我不是一樣。盡管我有這樣一種想法:我對死毫無畏懼,正如我對生樣毫無眷戀。但是,死隻是瞬時的衝動,怕在沒有死衝動的時候卻真實,客觀。
我跌跌撞撞跑到了我那簡陋破舊的11號房。
心裏那種恐懼感在我拉亮燈的那時也開始慢慢消散。我躺上了那搖搖晃晃鏽跡斑斑的小鐵床。我想讓自己睡著。可是我今夜無論怎樣的努力我都做不到。腦裏如剛下過雨的天空,清晰,明了。
我無法拒絕我的記憶。她如幽靈般的纏著我不放。我也有過很幼稚的想法,世界上也許真的有那麼一種藥---能讓人忘記過去。若是沒有,那不是有太多的人陷在痛苦的泥沼裏嗎?
我的記憶混亂不堪。就如11街街邊的那些垃圾堆吧。
當我慢慢回憶的時候,請不要埋怨我沒有邏輯,我沒有頭緒。我隻能是想到那就說到那,我不是一個很能講故事的人。再說,我就是那樣一個想怎樣就怎樣的墮落無能的垃圾。你不能對我抱有太大的希望,不能想我說得繪聲繪色。要求我把我的故事講得曲折動人感人肺腑博你一把淚。這我做不到,我沒那能耐。我能做的隻是用心講,說我想說的,說那確實發生過的,講那記憶深處的。
我的回憶就是我的墮落史,我的傷心事,我的家族史。
我一直在逃避著,自欺欺人。
今夜我無法逃避。它已經如蛇樣纏住我的咽喉,我幾乎要窒息。
5.
我是背負著兩條人命逃到B城的。
我本該在A城的N大學讀著一個畢業了不至於失業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