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朱勝文已經睡不著了。一晚上頭腦異常興奮,讓他的精神根本沒法放鬆,從而進入深深夢鄉。不僅如此,小黃瓜徹夜腫漲成大黃瓜,隻有不住地按摩才能讓他勉強舒服,即使消耗了額外的精力,卻沒能讓他徹底釋放。他感覺到他快要進入崩潰的邊緣,如果沒有渲泄的途徑,他一定會變成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或許,他可以再次去自我解決,但那決不是他的最佳選擇。他深深知道,他心儀的佳偶就在隔壁那圈宿舍之中,已然到了該他主動出擊追逐的時刻了!地點,就在--那裏!
一吃過早飯,他便興衝衝地到了車間,逐筐檢查昨天的鮮葉萎調情況,將合格的鮮葉送到下道殺青工序。工友見他笑咪咪的,都問他是啥情況,他都笑而不答,連雷雲峰也是如此。眾人見他不語,便隻得作罷。
遊山川端著一箱製好的綠茶從他身邊經過,見他機械地幹著活,眼裏滿是笑意,情不自禁地停了下來。索性將茶箱放下,湊到他麵前看。見他毫無反應,又用手在他麵前晃了兩下,依然如故,便好奇地問道:“勝文,什麼情況?”
“啊!沒什麼!”朱勝文從白日夢中驚醒,略顯驚慌道。
“沒什麼?我看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整日介笑嗬嗬,像極了花癡。”遊山川左看看,右看看,打趣地說道。
“啊!花癡是什麼?”朱勝文愣道。
“花癡啊,就是蝴蝶呀。蝴蝶整天遊蕩於花間柳巷,不是花癡是什麼?”遊山川解釋道。
“蝴蝶?蜜蜂也遊蕩於花間柳巷,怎麼不說是蜜蜂,而獨說蝴蝶?”朱勝文奇道。
“蜜蜂雖也流連花叢,但囿於蜂後聖命,整日隻知道尋食覓粉,毫無浪漫可言。而蝴蝶則不同,三三兩兩嬉戲於花之枝,葉之尖,朝取花粉,晝飲蜜露,天性隨心,尋花問柳,不是花癡又是什麼?我看你今天,就如同蝴蝶一般,一臉花癡般的賤相。”遊山川笑道。
“你不要光說我,等你有了心儀的姑娘一定比我還賤呢!”朱勝文嗔怒道。
“心儀的姑娘?喔喔,難怪像花癡呢!這才回來多久,又釣到新姑娘了?誒?我怎麼說了個又字呢?她不就是我們的黃邐黃妹子嘛!還能有誰?”遊山川一拍腦門,自言自語道。
朱勝文無奈地笑笑不答。
“是啊!還能有誰?”門外踱進一人,兩人聞言側身一看,原來是冤家鄔江寒!
“山川,近日可好?”畢竟是同一個車間奮鬥過配合過的工友,鄔江寒熱情地噓寒問暖。
“是什麼風把老兄你給吹過來了?你現在可是總辦身前的大紅人,堂堂青磚車間的大管工,怎麼沒事跑到咱們這座小廟裏來了?”遊山川給他一個敷衍的招牌式笑臉說道。
“哪裏哪裏!我今天來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啦,這是總辦的臨時調令,上麵有張管事和陳師傅的簽名,看看。”鄔江寒遞過一紙便簽笑道。
“朱勝文?調到青磚車間曬茶?喂喂,你們不是有兩個曬茶工嗎?”遊山川一目十行地瞅了幾段說道。
“往下看,上麵都寫著。”鄔江寒出奇地好性子。
“有一個生病請假了?喂喂,不管怎樣,他調走了我們不也隻剩一個曬茶工了?再說了,紅茶、紅磚車間都有曬茶工,怎地不去他們那邊調?”遊山川一臉委屈道。
“無妨。反正你們綠茶車間也過了旺季,不會太忙;以雷雲峰的能力和幹勁,一個人足以頂兩個,沒問題的。乘著這段不忙的時間,你們正好可以再招一個曬茶工。而我們,整個秋冬時節都會是旺季,本來就隻有兩個人曬茶,少一個都肯定趕不出貨。紅茶、紅磚車間也都是一樣。再說,如果調人會影響你們趕貨的話,總辦、管事、師傅是不會同意的,你放心吧!”鄔江寒耐心地說服著遊山川。
“呃……隻是,你……呃……”遊山川沒法拒絕這張畫滿三級上司簽名的調令之安排,但在他心中,卻有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這紙調令或許是鄔江寒精心設計的一個口袋,而他,則是紮緊這口袋的繩子--不想紮卻又不得不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