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過去的利益(1 / 2)

李柏無心去想成功者對自己的粉飾,他隻是怎樣都無法將母親與所謂的反賊餘孽扯上關係,不是因為他多麼正直且忠君,隻是因為他作為一個兒子,希望母親擁有一個平凡快樂的人生罷了。

頭有點疼,李柏下意識伸手去揉,卻將被撞歪的發髻碰亂,索性一把扯了開來,就那麼披散著一屁股坐回錦榻上,壓的馬車咯吱一聲,前麵拉車的駿馬有些不滿,搖搖腦袋,發出一聲響鼻。

鄭和看著李柏失魂落魄的樣子,以為他無法接受母親的真實身份,對自己將來的生活感受到了壓力,便出聲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更不要有什麼負擔,既然你已經拜我為師,那我自然會護得你一生周全。”

李柏苦澀一笑,說道:“我當然相信師父您了,隻是覺著老娘她……她……還真是讓人不省心啊!”

鄭和似乎對這句話深有感觸,一臉心有戚戚焉的表情點頭苦笑。

李柏能感覺出鄭和還有很多事情在隱瞞著,也猜到對方此時不說的原因定然是其中牽連著極大的幹係,索性將母親的身世和那些疑團亂麻先壓在心底,稍一思索便再次開口問道:“那我爹呢?”

鄭和的手忽然一抖,他連忙將手指緊緊攥住,仿佛不如此便不能遏製一般。幸好他的手一直都縮在袖子裏,李柏並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

他輕咳一聲,道:“你爹他……原本是皇上燕王府中的一個侍衛。”

母親是韓山童的後代,李柏隻是感到吃驚,並沒有太多的不可接受。然而,一向懦弱的妻管嚴,連村裏老弱婦孺都可以呼來喝去的老爹,居然是燕王府的侍衛,這……這……真不知該怎麼說了。

這比鄭和突然告訴他朱棣其實是個女人都要更加的天方夜譚。

記憶中,老爹是個屢試不第的秀才,比老娘大了七八歲,成親之後便再也沒琢磨過什麼科舉的事情,也不知是心灰意冷,還是被獨裁強硬的老娘給阻止了。

兩人因家鄉遭災逃難至南京,一個讀書人,一個彪悍女,都不是能夠拉下臉來跟著流民去城牆下領粥喝的主兒,恰逢王家村族長想要為族學招一位先生,兩人就此在南京安了家。

沒多久,李柏便出生了。

他今年十六歲,和母親生活了十二年,和父親生活了十四年,如果他是個普通人家的懵懂孩子也就罷了,可他身體裏明明潛藏著一個來自六百年之後的靈魂,居然從來沒有發現過父親的任何異樣。

能夠十幾年如一日的偽裝,連最親近的人都無法發現,足以想見此人心機手段的恐怖。

如果說母親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母老虎,那父親算什麼?怪獸?奧特曼?

叛逆餘孽和王府侍衛隱居避世,這種橋段或許應該是一個狗血的言情故事。

然而鄭和認識他們。

紀綱和母親有同一個師父,鬼才會相信他不認識父親。

還有那個和尚道衍……

鄭和是燕王府的太監,道衍是燕王的謀士,紀綱是靖難中朱棣的親衛隊長,這三人都與自己的父母有關係,這還能是一個簡單的狗血言情故事嗎?

刺客、侍衛、太監、親衛、王爺、皇帝……

這一個個名詞,讓李柏忽然不敢再去深想他們之間各自的聯係和故事。

馬蹄聲聲,車輪聲聲,行了不知多久,車窗外依然十分安靜,空氣中菊花香氣浮動,李柏掀開窗簾向外看去,見車夫沒走來時的長安街,而是正在從翰林院和詹事府後向崇禮街繞去,這裏離著城牆很近,城外秋菊花香隨風而來,令人聞之頓時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