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個直筒子人,有啥說啥。我一輩子遵紀守法。”
“我沒說你犯過法呀?”
“你看你,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覺,說這些做什麼?”
“我想告訴你,我過去隻做過一件不該做的事。”
趙秀瑞不知丈夫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鈕紅軍繼續說:“我今天早晨遇見了冤家。”
“啊!什麼?你說啥呀?”趙秀瑞驚得忽地一下跳了起來,仿佛一條毒蛇突然竄到她眼前。
“你不要慌張。坐下!坐下!聽我說。”鈕紅軍極力用輕柔的聲音說。
“到,到底出了什麼事啦?”趙秀瑞重新坐下來。
“我說了,你不要驚慌。事情是這樣的——”鈕紅軍把噴著口臭的嘴巴附在妻子的耳旁嘀咕了足有10分鍾。
趙秀瑞嚇得臉色煞白,渾身哆嗦著說:“這,這不行!不行!你怎麼有這麼狠毒的想法。我,我幫不了你的忙!““如果不除掉她們倆,一旦事情暴露,我就得判刑,就得坐牢呀!”
“你這樣做不是罪上加罪嗎?”
“把毒藥放在她的暖水瓶裏,就完事了。誰能查出來?這事隻有你能辦到。”
鈕紅軍知道,作為女生公寓的宿管主任趙秀瑞,手裏有每個宿舍的鑰匙,可以隨意進入每個宿舍。
“不,不,不行!不行!我說過了幫不了你的忙。”趙秀瑞語氣堅定地說,嚇得出了一身汗。
“你別急,別怕。不想幫我就算了。可是我有一點要求,這事你要永遠保密。
就當我什麼也沒和你說,你什麼也沒有聽見。否則,哼——“鈕紅軍像隻餓狼瞅著獵物,凶狠地瞪著妻子,足有5分鍾。
趙秀瑞像被魔鬼抓住似的,渾身哆嗦著,過了老半天才說:“你,你什,什麼也沒跟我說。”
人間為什麼這麼複雜,這麼狡猾,這麼悲慘啊?為什麼會存在這麼卑鄙,這麼齷齪,這麼殘酷的東西呢?這些東西的存在與美麗和諧的地球多麼不協調啊!萬能的上帝為什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呢?難道這不是對上帝萬能的挑釁和諷刺嗎?
李媛媛到了家,父親已經停止了呼吸。母親由於過分悲痛,精神幾乎崩潰,麵容憔悴,兩眼呆滯,默默地坐在炕上,絕望地凝視著牆壁。
處理完父親的後事,把母親托付給親戚照顧,李媛媛決定回校參加10月份的國考。
李媛媛登上開往北京的直達快車,在第7車廂找到自己的座位,靠車窗坐了下來。
火車鳴了兩聲悠長的汽笛聲,緩緩地啟動了,車速漸漸加快。
車廂裏嘈雜的人聲漸漸減弱,很快靜了下來:車輪磨擦鐵軌發出了鏗鏘聲,在曠野上空蕩漾。
車窗外的樹木、莊稼、房屋、田野、山丘像箭似的飛速向後射去。
多數旅客靜心端坐,表情呆板,默默想著各自的心事,看上去像一尊尊雕塑。
李媛媛臂肘撐在茶幾上,雙手捧著臉頰,麵色陰鬱,目光憂傷,呆呆地望著窗外向後退去的景物:右臂袖子上的黑紗隨著車體的震動,微微抖動著,令人感到刻骨的淒婉。
李媛媛身在火車上,心卻留在了家裏,陪伴著可憐而孤獨多病的母親。
生命是多麼輝煌又是多麼脆弱啊!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突然就像烈日下的一點水似的蒸發了,無影無蹤,永遠消失了。這是多麼令人沮喪和絕望!
李媛媛和母親一樣無法接受父親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事實。她失去了一個親人,疼愛她的人,供養她的人,惟一養家糊口的人。父親的去世,像房子突然斷了頂梁柱,一個美好的家庭頃刻間被毀掉了。多病的母親,孤苦伶仃,今後的日怎麼過呀?!
李媛媛的眼裏湧出了淚水,晶瑩透亮,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手指縫兒往下淌,流進了衣袖。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窗外的一切變成了灰朦朦的一片,仿佛籠罩著濃濃的霧靄。
她從手提包抽出幾張麵巾紙,慢慢地擦著淚水。
“不,不能這樣悲痛下去,要精神起來,要鼓舞母親堅強起來,頑強地活著!”她在心裏大聲說。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媽媽,是我,我是媛媛。……很好,靠窗戶坐著。您放心。您要振作起來,……人死了不能複活。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您要盡快地從悲痛中走出,……您要保重。”
她關了手機,深深地呼吸了幾下,覺得心情輕鬆了一些,突然感到自己好像長大了,開始琢磨如何才能挑起供養母親和自己的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