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啟紀年起,被大陸信奉了上千年的信仰,就在這樣平淡無奇的一天中,走向了覆滅。身為信仰之身的教父、掌控聖城權勢的政務官以及諸多軍團長們,成為了開啟新時代的祭品。
那一日,景稚攜了最高政務官及教父的頭顱,徑自出了聖城,往不為人知的方向而去。紀衡三人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不曾說出一句話。
後來,君斂曾多次想起那扇門扉開啟後的景象,無論過了多久,都會感受到那一份深入骨髓的悲傷。
“搞定了?”景稚離開後,張啟墨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冒出來。
在玫瑰和魔靈聯手控製住了皇家軍團後,他便以壓製軍團的借口留在了外麵,隻由紀衡三人進入了政務廳。
“嗯。”紀衡點頭。對於張啟墨的舉動,她心照不宣。雖然攻打聖城時,他也率領魔靈軍團摻了一腳,但是說到底,這都是紀衡三人和聖城的恩怨,與他無關。
“那接下來,”張啟墨挑眉看向君斂,“該幹正事了吧?”
他這句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幾人的周圍突然被魔靈團團圍住,手中刀劍在握,隻要張啟墨一聲令下,便會毫不猶豫發起攻擊。
君斂不動聲色環視了周圍一圈,隨後平靜說道,“急什麼?這不正要去麼。”
“那煩請閣下帶路。”張啟墨恭敬的鞠躬致意,眼睛卻始終盯在君斂身上。
君斂頷首,微抬手指引方向,淡然一笑,“請。”
四人穿過內城富麗堂皇的走廊,經過奇花異卉的花園,一路上不曾有過任何的交流,直至踏上那一片安靜沉眠的土地。
墓園處於整個聖城的最深處,平日甚少有人涉足於此。墓園正中央豎立著一座白玉雕就的女神像,她閉目垂首,雙手合十置於身前,似乎是在為亡故的靈魂做著悼念,其額上佩戴著的冠冕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紅光。墓園中隨處可見雕刻精美的墓碑,每一塊墓碑下麵都沉眠著一個曾經立足於整片大陸的靈魂。
紀衡又一次站在這片土地上,沉默看著一旁新立的墓碑。上一次,她騎馬而來,為自己所尊敬的教父端睿做最終的送行。那時沒有人能想到,不過短短數月,聖城以及她們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下一刻,紀衡的肩頭一沉,轉頭去看時,就見到張啟墨正看著她,清澈的瞳孔中滿是溫柔,像是要洗淨紀衡所有的惆悵,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張啟墨,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如果推測沒錯,四方靈物應該就在這裏。”季離歌偏頭看了眼張啟墨,見到張啟墨的神態之後略微一愣,隨後立刻轉移了視線,以平靜無波的語氣說道,“為免誤會,就請您自行查探吧。”
張啟墨聞言,勾唇一笑,“沒那麼麻煩。”
話剛一說出口,無形的氣場立時從他身上爆發開來,攪動得周遭狂風大作,飛鳥四起。不過短短片刻,張啟墨已經收斂了全部的鋒芒,眼底多了一抹堅定和了然:“找到了。”
他迫不及待往前走去,君斂和季離歌對視一眼,也匆匆跟了上去,反倒是留下紀衡一人落在後麵,若有所思地緩步前行。
周遭靜默的墓碑看著這一行人逐漸走入墓園,卻並沒有深入,在正中央的女神像處便停了下來。
張啟墨抬首看著麵容悲憫的女神像,眼底隱藏著難以言述的複雜情緒,良久之後才緩緩吐出一句:“好久不見。”
“你認識她?”君斂有些意外。
張啟墨嗤笑,“怎麼說我也是參與過巔峰之戰,認識你們這位‘女神’,很意外麼?”
“意外的是你的態度。”君斂回道,“我以為身為魔將,會對這位大人滿懷憎惡。”
“或許對於其他魔將而言,的確是恨不能將她除之而後快。”張啟墨毫不避諱,“但是我說過,不要將我和其它魔將混為一談。”他的眼神淩厲而充斥著驕傲,“你們根本不曾真正了解過那場戰爭中發生的一切,就不要妄做評判。”
言罷,他不再和君斂交談,隻是兀自伸出了手,掌心中流轉著令人心驚的力量,動作卻異常輕柔地拂過女神像額上的赤紅色冠冕,如同撫摸自己的戀人。
就在張啟墨觸碰到冠冕的一瞬間,豔麗的紅色如同鮮血般流動起來,沿著精致雕刻的紋路不斷流淌至冠冕正中央的一枚寶珠之上。
原本晶瑩剔透的寶珠如同活了一般,不斷吸取著周遭流淌的赤紅色,逐漸凝結成如夕陽般的赤紅色,寶珠內部浮現出一隻緋色飛鳥的圖紋,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清晰可見,赤色的尾羽散發出些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