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啊,隻要能保衛阿姐的幸福就好了。”
可是姐弟二人再度相見的時候,卻已經是天人永隔。死亡就是這般不講道理,強硬地在他們二人間劃出一道天塹,從此隻餘下滿手的思念,化作心底無法忽略的傷口,時刻作痛。
這突如其來的插曲很快止息,在戰場清理完畢後,諸多軍士們團團圍坐在篝火旁,那名痛失阿姐的軍士長久地跪在阿姐的墓碑前,低聲哽咽。
嗚嗚咽咽的哽咽聲隨著風,傳遞至篝火旁,勾起了其他軍士們內心深處最不願回首的痛苦。
“在長輝城的時候,我母親她為了保護我……”
“我父親毅然決然衝了出去,扛著鋤頭就要和魔靈拚命……”
“唉,我姐姐死得比她還要殘,被一刀劃開肚子,我那尚未出生的侄子都……”
君斂獨自坐在最遠的一團篝火邊,風聲將軍士們的低聲談話有一句沒一句送到她的耳中,她微垂著頭,目光落在灼目的火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硬底的軍靴踩在堅實的土地上,發出沉悶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間或夾雜著小石子被踢動時發出的咕嚕聲。
“Master……”君衡走到君斂的身後,猶豫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Master!我們一定會贏的!”倒是一旁的君役急急開了口,“不會再有更多的人死去了,我保證!”然後他湊到君斂的麵前,殷切的目光盯著君斂,“所以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君斂的目光落到君役的身上,倏地露出一個笑容,她屈指敲在君役的頭上,“誰說我難過了?”
“可是你明明……”君役“嗷”一嗓子捂住自己的頭,試圖辯解。
“對,都是阿役瞎扯。”不待君役把話說完,君衡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他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召喚者,輕聲道,“我們就快結束這場戰爭了,不是嗎?”
“嗯。”君斂頷首,她的視線再度轉回到篝火上,看著樹枝逐漸被火焰吞噬、折斷。
“……是時候了。”
“我軍成功突破葉錦城,將城中獨立軍悉數絞殺!”
“我軍在通往文都城的小路上成功截殺了獨立軍的支援隊!”
“你們這都不算什麼,我可是率軍連克三城,滅殺了至少五位召喚者及其魂侍!”
“嘖,怕不是五位輔助型的召喚者吧。我可是帶軍和曾經玫瑰軍團的軍隊長對壘,連戰三天,最終將其拿下!”
“嘁,三天的戰績也好拿出來吹噓,我可是兩天就攻下了!”
“你們都比不過我……”
雙生穀中,領軍圍剿獨立軍的魔將們逐一彙報著自己的戰績,然而彙報卻又演變成了攀比,魔將們炫耀著自己的功績,力圖打壓比自己排名還要高一些的其他人。
在一片混亂的嘈雜聲中,最後一名魔將做完了陳述,Samele輕斥一聲,“好了,這像什麼樣子。”他的目光逐一掃過眾人,“我們就要回歸故土了,排名高低還重要麼?”
聞聽此言,所有的魔將霎時安靜下來,一種炙熱的感覺從心底逐漸滲透出來,順著血液融入骨髓深處。所有人都抬頭望著最高處那位領著他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Joker,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種名為“狂熱”的情緒。他們未曾開口,然而整個穀內已是熱血沸騰。
紀衡從魔將的隊伍中走了出來,垂首恭敬道:“Joker,如今戰場上圍剿形式一片大好,君斂、季離歌二人分道揚鑣,獨立軍缺少足夠與我軍交鋒的實力,民眾怨聲載道,拒絕向其提供支援,獨立軍已幾近分崩離析。現下,正是我軍喚醒王將的最佳時機。”
“請,開啟儀式吧。”
這話一出,眾多魔將齊齊單膝跪地,高聲喝道:“請開啟儀式,喚醒王將,踐我所願,還吾歸途!”
渾厚的嗓音交疊在一起,直衝雲霄,在穀外的大批混混沌沌的魔靈,聽到這個聲音,也一並麵朝著Joker跪了下來。
Joker看著麵前的戰將們,終於緩緩頷首應道:“明日正午,將開啟儀式,喚醒王將!”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砸在紀衡的心底,她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腳下皸裂的土地上,暗自握緊了拳頭。
--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