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黑色的麒麟踩踏著烈火從山穀深處衝出,它的身上纏繞著荊棘,眼底卻是一片睥睨,它從暗無天日的封印中破封而出,將暗紅色的蒼穹踩在腳下,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向這片天地宣布它的歸來。
嘶吼聲從雙生穀中延伸出去,來自靈魂深處的威壓擴散開來,所及之處,魔靈盡皆跪下、俯首,他們按捺住心頭的狂喜,惶恐地迎接他們永生的王的歸來。
“我們……還是晚了一步麼?”
君斂仰頭看著天空中突生出來的麒麟,不由自主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喃喃自語。
不過區區一個殘影,但蘊含在其中的力量已經足以讓她感到心驚。不用刻意去接觸,那份力量就這般明目張膽地展現在她們麵前,如同永恒無法跨越的鴻溝,讓人無比絕望。
--這就魔王足以傾覆這片大陸的力量。
在顧卿歌帶領軍團留下防守之後,她們四人沿著道路往前狂奔,然而雙腳才剛剛踏上雙生穀的土地,那黑色麒麟便橫空出現,猝不及防打亂了她們全部的計劃。
太晚了。
縱然整個軍團拚盡一切,以生命作為代價,為她們掃平了道路上的一切阻礙,讓她們得以毫無顧忌地衝向最終的目的地。
但還是太晚了。
黑色麒麟的出現,頃刻間將所有的犧牲全部擊碎,那無可匹敵的力量如同峰巒一般橫亙在所有人的麵前,無法翻越,更無力抗衡。
她們背負著整片大陸的希望,卻最終還是停在了即將觸及到曙光之前。
“不,”季離歌突然開口,“我們還來得及!麒麟不過隻是一個宣告,直到魔王親臨之前,我們都還有機會去觸發靈魂核心!”
都已經不顧一切代價的走到了這裏,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
“我留下。”
短暫的沉默後,君斂握緊了手中的雙槍,冷不丁說道。
“你瘋了?!”遲殃一愣,怒斥出聲。
“時間不夠。”君斂搖頭,語速飛快卻吐字清晰,“從這裏到達雙生穀內部還有一段距離,我們趕不到的。卿歌她們拖住了追擊的魔靈,但如果想要喚醒靈魂核心,總要有人留下來阻截魔王。”
“更何況我的軍士們都在這裏,”君斂笑了笑,“身為總帥,我怎麼可以丟下她們獨自前行?”
“呿,白癡。”紀衡低罵一聲,轉頭看著季離歌,“離歌,你要沿著雙生穀左側的道路一直往前,靈魂核心就藏在元素風暴後麵,你需要集中力量轟破風暴,才能抵達最後的目的地,記住,無論中途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停下來。”
季離歌蹙眉,“你什麼意思?!”
“嗬,有人傻到想要憑借一己之力迎戰魔王,純粹就是癡人說夢。”紀衡撇嘴,“我當然要留下來,和她一起麵對。”
君斂抬頭和紀衡對視一眼,低哼一聲,算是默認了這件事。
“你們……”千言萬語縈繞在季離歌的口中,她看著眼前已經下定決心的兩位摯友,卻隻是憤憤吐出一句,“真是混賬!”
聲音顫抖,連帶著這句話也支離破碎。
盈盈白光從季離歌體內生出,光粒在她的手心盤旋飛舞,凝聚為兩隻純白色的精靈,像是從夢中初醒一般,它們舒展著四肢,通透的翅翼震顫,帶動它們飛起,所過之處都遺落下一片轉瞬即逝的光粒,璀璨如同星河?它們圍繞著君斂和紀衡飛舞,最終帶著笑意,張開雙手擁抱眼前的“龐然大物”,卻在接觸到的一瞬間再度化為斑斕的光粒,融入她們體內。
溫暖而舒適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像是寒冬中的溫泉,褪去了所有的疲憊,與Samele交戰時所損耗的靈力和精神力逐漸恢複,甚至比往日更加充盈。
這是季離歌所擁有的最強加持,是她唯一能夠和兩名摯友並肩而戰的力量。
“活著等我回來。”
言罷,季離歌深深看了摯友一眼,赫然轉身帶著遲殃,沿著腳下的道路衝入雙生穀。
“君斂,我要你飽嚐甚於我百倍的痛苦。”
於是君斂幾度經曆滅軍之戰,麾下的軍士、信賴的近衛隊、堪比手足的魂侍在她麵前接連死去,她一步步行走在滿是鮮血的河流之中,每一步都撕心裂肺。
“而紀衡……我祝你,公正廉明,眾叛親離。”
隨後紀衡舉起長劍,毅然決然和這片土地切斷了所有的聯係,手中的鋒刃對準了曾經的摯友,甚至親手斬殺了自己的戀人,孑然一身行走在黑暗之中,隻為指引光明。
季離歌奔跑在漫長的道路上,急促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眼角餘光不時瞥見緊隨在身側的遲殃。遲殃死後,她和摯友反目成仇,自那之後,一直孤身一人尋找著複生之法,她閱盡萬冊書卷,通曉過往曆史和為世所不知的神秘力量,被世人奉為“智慧女神”,在紀衡潛身於魔靈中時,也是她一次又一次從隻言片語的情報中準確推測出眼前的局勢,並做出正確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