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叔叔的主意是對的,我已經使你,使我周圍的人受夠了累,擔足了心事。我就別再去惹更多的麻煩啦,瑪麗安,就讓珀西瓦爾爵士決定了吧。
我和她力爭,但怎麼也不能改變她的主意。
“我必須信守我的婚約,”她回答,“我已經和我的舊生活斬斷關係。那個倒黴的日子,並不會因為我把它推遲就可以不再來到。不會的,瑪麗安!讓我再說一遍,我叔叔的主意是對的。我已經使大夥受夠了累,擔足了心,我就別再去招更多的麻煩啦。”
她一向是溫柔的,但現在卻由於已將一切置之度外,幾乎可以說是對前途完全絕望,而變得一味地消極了。如果當時她極度激動,我這樣疼愛她的人也許反而不會這麼痛苦,萬想不到她會變得這樣冷漠麻木。
12日——早餐時珀西瓦爾爵士向我問到勞娜,我沒辦法,隻好把她所說的話告訴了他。
當我們正在談話的時候,她下樓走了過來。當著珀西瓦爾爵士的麵,她仍像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冷靜得很不正常。早餐後,珀西瓦爾爵士趁機和她單獨在一個凹進去的窗座上談了幾句話。
他們在一起總共不過兩三分鍾。分開後,她和魏茜太太離開了屋子,珀西瓦爾爵士走到我跟前。他說他剛才請勞娜隨意選定婚期。對此她隻表示了感謝,叫他把自己的意思告訴哈爾科姆小姐。我再也無法耐著性子寫下去了。無論是在這件事情上,或者是在所有其他事情上,不管我怎樣設法進行阻止,珀西瓦爾爵士仍然達到了目的,而且占盡了便宜。不用說,他現在所要實現的希望,正是他初來這裏時所要實現的希望;勞娜一旦認為必須結婚,準備犧牲自己,存了聽天由命的想法,就顯出一副冷漠、絕望、逆來順受的神情。她割舍了那些會使她想起哈特賴特的小物件和紀念品,同時仿佛也失去了她全部溫柔敏感的個性。
我寫這些日記的時候剛下午3點,珀西瓦爾爵士已經辭別了我們,高高興興,匆匆忙忙,像一個新郎那樣,到漢普郡他的府邸裏去準備迎接新娘了。除非是發生了什麼非常意外的事,否則他們將於今年年底前在完全按照他意思選定的時間結婚。寫到這裏,我的心隱隱作痛!
13日——這一夜,我沒睡好。天快亮的時候,我打定主意,想改變一下環境,使她精神恢複過來。如果我陪她離開利默裏奇莊園,去到一些喜笑顏開的老朋友當中,她肯定不會再像現在這樣麻木遲鈍,遇事都沒有反應了。經過一番考慮,我決定去信給住在約克郡的阿諾德。她從小就認識這家人,他們都是樸實、熱誠、好客的。我把信投進郵袋,然後告訴她我所作的安排。這時如果她表示反對,那反而會給我一種安慰。
但是,不,她隻說:“我願意跟著你到任何地方去,瑪麗安。也許,你的主意是對的吧;也許,換一個環境會對我有好處吧。”
14日——我寫了一封信給吉爾摩先生,說現在看來真的就要舉行這令人懊喪的婚禮了,還提到我打算換一個環境,希望這樣會給勞娜帶來好處。現在我無心去敘述那些細節。好在我們到今年年底以前還有充分的時間去談它們。
15日——我收到三封信。第一封是阿諾德家寄來的,他們聽說即將見到勞娜和我,都非常高興。第二封是我托付為沃爾特·哈特賴特找工作的那位先生寄來的,說他恰巧碰上一個機會,已將我所托的事情辦妥。第三封是沃爾特本人寄來的,他說我讓他有機會離開他的家、他的祖國、他的朋友,他要向我表示衷心感謝。私人組織的一支去中美洲發掘某些古城遺跡的考察隊,看來將從利物浦出發,一位已經約好同行的繪圖員,後來膽怯起來,在起程前夕退出了考察隊,於是沃爾特就填補了他的空缺。
他的聘期,從洪都拉斯登陸之日算起,至少為期六個月,而如果發掘工作進行得順利,經費充裕,可以將聘期再延長一年。他在信中最後說,等到和考察隊一起上了船,領港員離開了他們,那時候他還要給我一封道別的信。我隻能熱誠地希望和祈禱,他和我為這件事所出的力將會收到良好的效果。我一想到他采取這樣嚴重的步驟,就感到驚愕。然而,考慮到他這樣不幸的處境,我又怎能指望他,或者希望他留在故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