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最大的困難是,如何找到克萊門茨太太。
多虧瑪麗安頭腦敏捷,她立刻為我必須解決的這一難題想出了一個最簡單的好辦法。她的主意是:寫一封信到利默裏奇莊園附近的農莊(托德家角),打聽克萊門茨太太在過去幾個月內可曾有信寄給托德太太。克萊門茨太太和安妮被拆散的情形我們無從得知,但是這件事一旦發生之後,克萊門茨太太肯定會想到要向失蹤的女人最愛去的一帶地方,也就是利默裏奇莊園附近,打聽她的下落。我立刻看出,由於瑪麗安提供了這一線索,我們對成功有了希望,她於是當天就給托德太太去信。
趁我們等候回音的時候,我又從瑪麗安那裏獲得她所知道的一切有關珀西瓦爾爵士的家庭情況和早年生活的材料。在這方麵,她所提供的也隻限於一些傳聞。然而,她相信所談的一小部分材料是可靠的。
珀西瓦爾爵士是獨生子。他父親費利克斯·格萊德爵士,因為一種痛苦而又不治的先天性缺陷,從早年起就避免參加一切社交活動。他唯一的興趣是欣賞音樂,他的妻子和他興趣相同,據說是一位很有造詣的音樂家。他年輕時就繼承了黑水園的產業。夫妻倆住進了繼承的莊園,並不和附近居民接近,也沒人敢誘導他們放棄孤僻的習慣——除了那位倒黴的教區長。
教區長並不是懷有惡意的,他隻是因為過分熱心,結果卻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教區長聽說費利克斯爵士離開學校時,在宗教上是一個無神論者,在政治上幾乎是一個造反者,於是,他就真心實意地看問題,認為自己完全有責任邀這位莊園主去教區教堂裏聽他宣講大道理。費利克斯爵士對教區長這番出於善意但是不講策略的幹涉大發雷霆,甚至公然粗暴地侮辱了教區長,以致附近人家都寫信去府裏憤怒地抗議,連黑水園領地的佃戶們也大膽而強烈地發表了他們的意見。因為男爵對鄉村生活根本不感興趣,對他的領地和當地居民毫不留戀,於是宣布再也不受黑水園的人幹擾,隨即離開了那個地方。
在倫敦住了一個很短的時期,費利克斯爵士和妻子就移居大陸,再也不回英國。他們有時候僑居法國,有時候僑居德國——永遠是深居簡出,由於生理上的缺陷已使他產生了一種病態心理,所以這種生活方式對費利克斯爵士是必要的。他們的兒子珀西瓦爾出生在國外,受教於家庭教師。雙親中母親首先去世。過後幾年,父親也亡故了,那可能是在1825年,也可能是在1826年。在這之前,珀西瓦爾爵士還年輕時,他有一兩次回到英國,但直到父親去世以後,他才結識了已故菲利普·費爾利先生。
不久他們就變得十分親密,然而在那些日子裏,珀西瓦爾爵士還很少去利默裏奇莊園(也許根本就沒去過那裏)。弗雷德裏克·費爾利先生也許曾經在菲利普·費爾利先生的朋友當中見過他一兩次,但是那時候也許還不大了解他(或者始終就不了解他)。在費爾利家,羅拉的父親是珀西瓦爾爵士唯一熟悉的朋友。
以上是我能從瑪麗安那裏獲得的全部材料。這些材料對我現在的目的毫無用途,然而我仍舊把它們很仔細地摘錄下來,希望它們將來也許會變得很重要。
托德太太的回信到了(根據我們指定的地點:寄到離我們住處不遠的一個郵局裏),我去取了回來,迄今一直為我們掣肘的形勢,從現在開始變得對我們有利了。托德太太在信中提供了我們所尋求的第一項資料。
看來正像我們所猜測的,克萊門茨太太曾經去信托德家過,首先為她和安妮突然離開她朋友的農莊(我在利默裏奇墓地裏遇見白衣女人的第二天早晨)表示了歉意,然後把安妮失蹤的事通知了托德太太,並請她在附近一帶打聽,看失蹤的女人是否又會流浪到利默裏奇村。在提出這些請求的時候,克萊門茨太太還很細心地注明了她的永久通信地址,現在托德太太就把那地址轉告了瑪麗安。那地址就在倫敦,從我們的住處前往,半小時即可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