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 破衫敗絮穿其中(1 / 2)

話說四姑娘山下道豐村,夜色如山泉斜流,寒意滾布簾、敲木窗,冰河鐵馬入夢來。

這晚,有人夢見一頭碩大犛牛於原野上奔如重雷,它身受重創,哞聲盡顯哀慟,被身後窮追不舍的黑額猛虎一抓掀翻在地,犛牛身心俱疲,側翻在地便不再動彈,隻是偶爾從其口中傳出嘶鳴,黑虎前爪扣入它的肌肉,如立大磐之上,大蟲仰天怒吼,嚇得前來救援牛群不敢踏近分毫。

道豐村牧殖基地前,一身黑衣的馬道成將大鬥牛一拳掄翻在地,踩踏在他血水如瀑的臉上,遂昂頭向前,看向抄著砍刀棍棒的百十人,那百來人摩拳擦掌好半晌,竟沒有一個人敢帶頭衝鋒。

被馬道成一腳踩在臉上的大鬥牛是氣急敗壞,麵目猙獰的朝前方那群人罵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白養你們這群白眼狼這麼多年!上啊!”話才喊完,就被一股重力將半截臉撐進了泥土中,兩股血水自鼻腔裏嗆出,大鬥牛怒罵馬道成:“殺了我!殺了我啊!你能活著回錦官城?你能打一百個人!?我幹你。。。”

大鬥牛話裏那個娘字氣韻剛到喉口,就被馬道成一腳踩在後背上,大鬥牛隻覺得整根背脊都被碾斷了,劇痛僵持間,他痛得哇哇慘叫,便是一個髒字也罵不出口了。

好歹也是這四姑娘山下稱霸一隅的頭臉人物,在與馬道成對峙的百人心裏都知道,曾經的大鬥牛可是本地出了名的力大如牛,可以以一臂之力將成年大犛牛側摔倒地,尋常十來個大漢與他交惡是根本討不來好處的,可這麼厲害的人,如今就不偏不倚的被人踩在腳下,並且是毫無還手的餘地。

馬道成低頭看向大鬥牛,嘴角上挑:“打架就打架,別說話。”

大鬥牛壓在喉口的一句話總算是沒脫口,看樣子不能指望這些手下了,沒膽子就算了,如果這幫吃喝嫖賭都算自己頭上的混蛋還有腦子,在仗剛開始打的時候、就應該去通風報信了,如果如此,算著時間,那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自己被這黑衣漢子拿下當人質,不丟人,因為局勢隨時都能逆轉。

等那人到了戰場,以他的習慣,肯定會先在遠處觀摩場上格局,若覺得打得過這黑衣漢子,就自然會上,如果覺得拿下這黑衣漢子不夠勝算,則會繞過戰場去後方抓馬四,馬四若落在那人手上,自己也算得救了。

就算戰局成一潰千裏之勢,放了那對男女就是,自己這一身血汙也夠向大朝奉交差了。

想到這裏,大鬥牛在心裏暗暗的把自己那位頂頭大哥罵了個底朝天。

自己這些年當遮羞布賺幾個錢容易嗎?被人推在門麵上,錢賺不了幾個,光沾不了多少,壞事禍事統統往自己身上招呼,人活得沒臉沒皮就算了,想抬起頭來喘口大氣,還被大朝奉掐著咽喉,如是一想,心裏就嘀咕了句媽賣批。

話說大鬥牛府上,馬四和陳雅美乘熱打鐵,挾持了大鬥牛的管帳會計,讓他帶路,領二人往關押那對男女的材房走去。

被馬四提著領子的老會計雙腿瑟瑟,自打他被一旁的小姑娘用鐵叉指著咽喉起,嘴裏就一直念叨著家有老母患惡疾,老婆跟人跑了,兒子還是個弱智這樣博同情的話,奈何那中年禿子根本就不搭理自個兒,把目的一說,就使喚他做了導盲犬。

“四爺,四爺,有話咱們千萬好好說,我承認大鬥牛有一批貨裏添了幾頭病牛,可說到底也是他的主意,四爺你說咱們打交道做買賣,我哪次不是替你跑腿跑得最多,也從沒說想從你手上討要回扣,四爺你高抬貴手,手下留情,我要死了,你那弱智侄兒可就沒得活了呀,我求求你。”老會計說著話,竟自顧自的哭了起來。

馬四臉上倥傯,聽他廢話到最後,幹脆一拳掄在他臉上,怒問:“誰侄兒是弱智!?”

老會計本是把自己兒子稱作馬四的侄兒,不過是為了套近乎,卻不想被馬四聽成了罵馬道成的話,本不想與這老不修多言語,卻也經不住他詆毀自家侄兒,一拳打掉了老頭一顆牙,這才解恨。

老會計欲語還休,一旁的陳雅美將鐵叉逼近其喉口分毫,說道:“抓緊帶路,再想拖延,殺你全家。”

聽陳雅美這麼一說,老會計不再多話,專心帶路,馬四臉上也微微發搐,好一個天仙臉蛋妖孽心腸的女娃啊,不愧是自家那梟雄老板的女兒。

如果不是老板讓自己帶她在江湖上多走動,自己才不想帶這麼個累贅,如今看來,這女娃也是個紮手的點子,不是什麼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