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留宿於此,明天還要繼續趕路,直到抵達與理塘縣相距百裏的小山村交了錢,才能算是完成任務,為此一路上要防範許多,更不能嶄露富貴於外人麵前。
在洗過臉以後,錢知峒躺在床上假寐起來,耳畔響起電視機裏新聞聯播主持人對某嚴重事態的闡述,淡淡星光照進以唐卡作壁畫的小臥房,不知不覺間,錢知峒就睡熟了。
半夜,隔壁房間的暖壺跌落地麵,聲響驚醒了並未睡深的錢知峒,他迷迷糊糊睜開眼,聽聞隔壁大動靜之後,又窸窸窣窣傳來一些夫妻耳語。
“你怎麼回事?都弄了這麼長時間了,還是不行?”是那長得像賈南風的女人的聲音。
“要不用手指吧。”胖男人的聲音。
“又用手指!我沒有手指嗎?算了算了,睡覺。”
相隔幾分鍾之後,胖男人的聲音響起:“老婆。”
“幹什麼?我都快睡著了。”
“對不起,我睡不著。”
“死男人,又在想白天遇到的事?別多想了,快睡覺吧,來,我摟著你睡。”
隔了好久,男人的聲音才再度響起,隻是比方才分貝要略低許多:“他倆怎麼會從山溝裏爬到公路上來呢?那麼深的溝壑,我是看見他倆在懸崖邊自拍掉下去的,怎麼又爬上來了?今晚吃飯的時候你看見了嗎?那個女的多惡心,老婆,你千萬別說我去注意人家年輕姑娘,想必你也看見了,她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啊。”
女人聲音忽然響起:“那行,那我就順著你的思路往下走,誰讓你是我老公呢。他倆跌下懸崖,然後被懸崖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借屍還魂了,然後爬上懸崖,並且,咱倆還傻乎乎的搭乘他倆,一會兒呀,我們的門就咯吱響,我去打開門,就看見那姑娘腦袋破了個洞,還衝著我詭異的笑。”
“老婆你這是何必,我隻是不懂啊。”
“行了,不明就裏的東西就避讓三分,明早五點我就叫你起床,咱就不乘帶他倆了,早早離開就是。”
“行,那你睡,我不放心,替你守著,明早你開車,我在副駕睡。”
響起一陣親嘴的聲音,女人說了一句我永遠愛你,然後就再也沒有聲響了。
錢知峒聽完夫妻二人的對話以後完全沒了睡意,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取來書包,穿好衣服就打開門出去,他打算另換一個客棧,哪怕是花高價錢,隻要能避免一些意外發生就行。
元月的康定,滿天繁星與群山呼應,時不時有流星劃過天空,落到了雪山的後麵。
難得是放晴的天氣,如果遇上大雪,這夜路就難走了,錢知峒走出臥房以後,站在飄窗式的二樓走廊上,觀望寥落的雲綢和繁多的星鬥以後,料到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惡劣天氣,於是忙著往一樓走,也就在他腳步匆忙,來到通往一樓的樓梯前時,遠方的草原上突然響起一陣令人雞皮疙瘩由腳傳到頭皮的狂笑。
錢知峒整個人如受雷劈的鎮在原地,他曾在荒無人煙的龍門山中聽聞過這種聲音,那是山鬼的叫聲,但是,這種叫聲比山魈吼叫要來得更為刺耳,錢知峒定身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頭皮都要炸了。
茫茫草原上,一個長發飄飄的年輕女人正發足狂奔,奔跑的速度根本不像是人能夠達到的,她一手撩起單薄的白色睡裙,一手抓著一個男人的頭發,把那個看去足足多她三四十斤的男人像牽狗一般往前拖帶,她一路跑一路狂笑,而手裏的那個男人,他不斷的顫抖著,哭喊著,任由女人拖拽著往前飛快,然而,在哭喊和顫抖中,他的嘴角卻是一抹猙獰的笑!
一男一女,恰似那跑出精神病院的病態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