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又對章德說:“把我的筆和硯台拿來。”
章德從布包裏取出毛筆、墨和硯台,“就知道會用到,所以我都隨身帶著。”
石貝研墨,填飽了毛筆,在大堂的粉牆上寫了一首詩。
白草吟
若磷山白草,灰跡滿丘包。
初晨薄霜翼,不知誰與勞。
哀意頓成淚,漸忘曾經豪。
門徑白燈掛,舊處今滿蒿;
素緞堂前墜,塵土地角毛。
不知多少願,難言在今朝。
先生從此去,棄我隨白草。
落款是:不肖門生石貝。
等祭拜了楊征之後,又在楊府裏仔細趙找過了,就是找不到當年和楊愫勾著手指約定,日後他考中科舉時一起喝的那瓶酒。無奈石貝隻好命章德出發去京北郡。打發了章德以後石貝就動身去了天牢。
在去天牢的路上,石貝遇到了當年行刑斬殺了楊征的劊子手,他如今也是一副窮困的樣子。他告訴石貝,楊征臨死前囑咐過,石貝會進城,而且托付他轉告石貝楊愫在京北郡,她姨夫家,並且將楊愫托付給石貝了。石貝很恭敬的酬謝了這個劊子手,還贈送了錢,但是他卻謝絕了,還說這是他的本分。於是石貝再三拜謝。辭別了那個劊子手,石貝繼續向天牢而去。
天牢門口薛觀一身戎裝已經瞪了很久對樣子,一隻在張望。“石貝姍姍來遲,多有得罪了。”石貝搖著扇子,快步的從巷子裏閃出來,到薛觀麵前雙手作揖。薛觀還禮,說“先生,我已經等了半個時辰,可算是等來了。”
石貝問:“現在所有的衛朝官員都在牢裏嗎?”薛觀說:“是,全都在。” 二人說著步入天牢。牢頭彎著腰在前麵引路,其他捕快戰戰兢兢的伺候著。石貝又問:“他們的家人呢?”薛觀說:“放了,都抓起來的話再蓋一個天牢和大理寺也不夠。對了,你需要的人我會記錄下來,你可千萬不要心一軟就全要了,我會很為難。”說著薛觀拿出一個本子,又向牢頭索要筆。
石貝搖著扇子,“編寫書籍這種事,也不是人越多越好,我隻要十幾個人編書,十幾個人護送書稿到東郡就可以了。這裏少說也有上百名官員,少了三四十個人也沒什麼吧。”
薛觀拿著筆,捧著本子,牢頭托著硯台,薛觀說:“應該是吧。那你是需要誰呢?”石貝覺得這太滑稽了,堂堂王朝的官員不僅淪為階下之囚,甚至成了菜市場裏的魚肉,不是等著被人帶走,就是等著被宰殺,這也是活在亂世的悲哀。石貝說:“那就陪著我去看看吧,我記得有幾個文筆不錯的可以做編纂,有幾個孔武有力的可以做個護衛書稿的,以後也可以做個護院什麼的。”
薛觀:“也好。”
於是薛觀,石貝還有牢頭三個人遊走在天牢裏。牢房裏臭氣熏天,悶熱潮濕,不時還能從監牢裏聽見老鼠的聲音。石貝每經過一個牢房就詢問裏麵關押的是什麼人,當經過一間牢房的時候,裏麵的一個人突然衝上來趴在欄杆柱子上,瞪著眼睛看著石貝,“果然是你,石貝!”
石貝看了他一眼,笑道:“原來是兵部尚書白大人,別來無……”
“呸!”這個白尚書卻大罵道:“你這個逆賊,可惜當初陛下沒有殺了你,現在陛下死了你得意了!”石貝說:“這麼有力氣,還在罵我,可是你這麼會罵那天被劉當劫持的時候你怎麼不侃侃直言,現在才後悔,是不是晚了。你就繼續留在這裏好了。也許走運的話,我們還會再見。”
白尚書氣的指著石貝全身發抖。
“這是石貝的聲音,難道真的是你?”這時另一間裏有人說道。
石貝扭頭看向那裏,仔細一看原來是黃緒!石貝說:“沒錯,正是我石貝。我奉大治皇帝聖旨,編修一部《巨鼎文彙》,需要一批文官修書,也需要一批武官運送書稿。所以我會仔細挑選,如果對編書有很大幫助的話,會立刻釋放和我回東郡編書。”
此話一出,整個天牢頓時沸騰起來,所有被關押的衛朝官員都在拍打牢門和柱子,大聲喊的,聲淚俱下的,哀嚎痛苦的,都在說自己可以,秩序亂作一團。
白尚書搖頭歎氣,“可恥啊,可恥啊,士大夫的氣節淪喪至此,真是無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