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貝說:“不要把百姓都當作自私的小人,百姓也是明事理的,我們將所有的糧食分成兩種,一種是口糧,一種是種子。口糧應急,種子就不必說了吧。他們會自己妥當處理的。農民自然會保留種子,這樣,既保留了一些種子,也不會因為沒有口糧而發生饑荒。雖然是救急的辦法,但這也是眼下可行的辦法,隻要堅持到朝廷糧食到了不就行了。”
陳度想了想,也覺得有理,“隻要能挺過這一時,朝廷的糧食一到,就能渡過難關了。在下愚鈍,還是王爺英明啊。”
石貝說:“關心則亂,陳大人不必過謙。”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陳度也輕鬆了很多,和石貝酒過三巡。
將糧倉裏的糧食都分別發放之後,前來領取口糧和種子的百姓都很有秩序,現場也不需要很多人手來維持。很快,存糧就發放一空了。而朝廷的救濟糧款還要一個月才能運來,所幸的是發放的口糧還足夠大部分百姓吃二十幾天的。
營城這樣的郡首府自然沒有問題,邊遠的地方雖然更困難,但維持一個月還是可能的。糧食的問題已經基本解決了,可是不解決更重要的問題,東郡的旱災就沒有解決。
因為自從進入秋季以來,一場雨也沒有下過,加劇了旱情,而且如果沒有辦法解決灌溉的難題,明年的耕種情況依然不能有效緩解。有所謂一年田荒,三年空倉,石貝憂心明年的情況,所以建議趁冬季將至,趁這個枯水季節,挖掘水渠,引水灌溉。
可是陳度卻為難了。因為開鑿水渠,不僅要中庭丞相府和工部的核準,更要戶部撥款,不然僅憑東郡自身的能力,很難開工不說,眼下剛剛配給了口糧,就要開工挖渠,不論是款項還是工人的問題,都是拙荊見肘,難以為繼,就更不要說在冬季開工了,僅僅取暖這一項就非常難辦。怎麼算也要到明年開春才能籌措完成,而那時還要插秧播種,哪裏來的勞力呢?
陳度將自己的為難和盤托出,而石貝卻哈哈哈一笑,隻是說自己有辦法,而陳度去勘測就行了。陳度想總不能動用軍隊吧,擅自調兵可是死罪,何況石貝眼下沒有兵權,陳度也隻有先去實地勘測,繪製水渠的工程圖。
不等陳度的工程圖完成,石貝已經動員了兩千人作為河工,而他之所以在如何窘迫的情境之下還能招攬河工的原因,就是他張貼榜文,宣布凡是應征河工的人,全部給與口糧,是以日計算,每日半斤精米,而且口糧另算。就是說不僅幹活給糧,還提供飯食。
雖然不多,但是足以在現下的情況引起人們的注意,自然有很多人,特別是需要養家的人,願意來應征,因為這樣他們就能多領走半斤米,這足以養活一家了,不僅可以節省一家老小的糧食,還能領回去一些糧食。盡管有人不相信,但還是有人願意來幹了。
東郡的存糧已經大半發放出去了,終究還是有一些留了下來。而這些是根本就不夠這些河工用的,好在朝廷已經批複了東郡的奏報,糧食已經在運輸了路上了。足有十萬石之多,不僅可以解燃眉之急,還可以有些許剩餘。
繪製了工程圖回來的陳度也不得不承認,辦法他本可以也想到的,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想到這樣的辦法。雖然難免不甘,但是做好現在的事情。
隨著朝廷的賑災救濟糧款陸續到位,東郡的情況迅速得到緩解,人們已經不用為口糧的問題而發愁,自然杜絕了鋌而走險的可能。而且工部也核準了開鑿水渠的事並下發谘文,全部的事情都完了,就剩下河工的工程了。
這一日東郡營城迎來了今歲的第一場風雪。石貝托人帶了書信回家,自己就去視察工地了。到了那裏一看,陳度已經早他一步到了,石貝搓著手問:“情況怎麼樣了?”
陳度說:“冬季沒有降水,河流也凍結了。所以施工會很容易,但是風雪會長久的影響我們的工程進度啊。這樣下去,來年播種前,是很難完工了。”
石貝邊看邊聽,工地的情況也基本了解了,“運河槽渠,三分開鑿,七分疏浚。我們現在要做的不僅是引水灌溉,也是防範旱災。”
石貝接著說:“現在挖成什麼樣很重要,以後的疏通汙泥做得如何更是關鍵。所以說,這本來就不是一年可以完成的,少說也要用兩年的枯水季完成工程。畢竟,我們不能一百一千年的看著它。”
陳度點頭,“也隻好如此了,河床的深度減少一尺,盡快在冬季之內先完成它,如果需要拓寬加深再向朝廷稟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