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貝和陳度沿著河堤視察了十幾裏的工程,晚上回到當年石珍的王府時,接到一個壞消息,就是石珍派人送楊愫和兩個孩子來東郡了。
石貝身邊的侍者見石貝憂心忡忡,就不解的問:“陛下送王妃來營城,為何王爺如此憂愁呢?這不是好事嗎?”
石貝哪裏不知道,這本來就沒什麼,可是一想到石珍的疑心,石貝就擔心,石珍本來可以用“他們”做人質的,可是現在卻送他們來營城,難免要擔心,這是個不好的信號。
但是這些又不能和外人談,石貝也隻好壓在心裏,繼續他巡察東郡的使命,和陳度忙著安撫百姓和開鑿水渠的工程。
到了冬月時節,楊愫,石鬆和石芸到了營城。兩個孩子穿的暖暖的,趴在車窗前好奇的四處張望。而楊愫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卻又怕兩個孩子看出來。
到了王府,楊愫下車,看著當年的東海王府的大門,心裏十分的矛盾。可是兩個孩子尤其是石鬆,卻非常開心,跑進去找爹了。石芸在幾個奶媽的追逐下也跟了上去。
石貝正在和陳度商量,水渠是否引水入海,這兩個小的就衝了進來,陳度隻好站起來告辭。石貝被石鬆牢牢抱住,“嗬,小子又沉了。”
石芸奶聲奶氣的叫道:“爹!”石貝又抱起了石芸,“這個也重了。有沒有惹娘親生氣啊?”
石芸肉乎乎的說:“沒!”
楊愫款款進來,陳度在門口向她行禮,楊愫還禮之後就迫不及待的進去了,陳度不免羨慕的看了一眼,也就告辭而去了。
楊愫看著他們父子、父女之間其樂融融的場景,心裏也就酸了起來。兩個孩子趕了十多天的路,過來玩了一陣就困了,兩個孩子睡了之後,楊愫就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石貝也為難的說:“是啊,如果你們留在中都,就和人質一樣,我們之間自然相安無事,可是現在他把你們都送來了,也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真是如芒在背,坐臥不安啊。”
楊愫點點頭,“是啊,我也想了又想,也想不出陛下究竟是想些什麼。難不成他不再防範我們了?”
石珍搖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估計不是什麼好事,沒有人質,自然就沒有了顧忌,隻怕是驕兵之計。讓我沒有了防備,這樣一來又會如何?心,人心啊。”
楊愫閉上眼睛,隻覺得頭疼,“天啊,如果真是這樣,那得是多狠的心腸。為了爭權奪勢,為了皇位,父子兄弟自相殘殺不說,連這心思也如此冷酷。你打算怎麼辦?”
石貝遲疑了一下,說:“怎麼辦?眼下這個時候我還能如何?我就是再如何膽大,也不能那麼做啊。我自從回來還沒有去拜祭父母的墳塋,正好你們來了,明天我們就去拜祭吧。”
楊愫點頭,“好吧。等,也是一個辦法。”
翌日,石貝帶著一家來東山村,拜祭父母。畢竟是做了王爺的,剛出城就有人為其開道,還有士兵從旁護衛,這個儀仗的隊伍竟然有數百人之多。
石貝詢問這是什麼人囑咐的,下麵的官員生怕得罪了這位親王,唯唯諾諾的如實交代,是沿途的縣令和村長辦的,而其他的一些官員,甚至是軍中的將校也想趁機巴結石貝,才會變成這樣。
石貝說:“又不是清明或是重陽,就不要這麼大的陣仗了。”官員們不敢違抗石貝,就自行散了,而儀仗自然也就跟著解散了。
終於擺脫了那些人之後,一家人可以隻帶著少數幾個隨從出發了。雖然寒風瑟瑟,但是兩個孩子還是非常開心的,在車廂裏唱唱跳跳,石貝和楊愫也跟著唱兒歌。
到了東山村,石貝下車一看,這裏已經不是當年的小村子了,雖然依然還是當年的景色,但是村子明顯被人挪動過,現在的村子已經被遷到溪水對岸去了,而在岸的這邊,似乎就隻有他父母的祠堂和墳墓而已。
楊愫說:“她們還是擾動了當地的百姓。”
石貝說:“人之常情,他們想邀功,而且都已經遷過去了,再遷回來就更是擾民,算了。”
說完就開始掃墓,擺放祭品,石鬆和石芸兩個孩子也加入其中,幹的不亦樂乎。最後將墳墓灑掃幹淨,擺好貢品,一家人恭恭敬敬的上香祭拜了一番。楊愫正要帶著孩子走,石貝說:“我還有幾句話要和爹娘說說,你們先上車。”
楊愫雖然起疑,但也沒有說什麼,點頭帶著孩子上車了。
而石貝站在墳前,說:“爹,娘,這一別又是多年,如今我們兄弟三個,都已經成家立業了。可是兄弟之間的親情,卻越發冷淡。大哥如今已經是君臨天下的皇帝了,可是他的病情,二老是知道的。他疑心重重,時刻擔心我會搶班奪權。我雖然也像過一些辦法,但終究不是什麼好辦法。如今天下剛剛恢複了幾分元氣,百姓的生活還不是很好,如果這個時候我們兄弟為了這個而自相殘殺,老百姓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