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猶豫時,張一城又丟了一個雪茄鐵盒下來,裏麵的紙上寫著:“媽的,快點上來!這裏太奇怪了!”
胡亮爬上去前,特地把手電交給我,囑咐我不願意上去的話,就馬上回山洞,不要一個人在雪穀裏。胡亮雖然謹慎,好奇心不強,但這種時候卻最偏向冒險。我總不能把人打暈了,現下隻能由著他們折騰。眼看胡亮真的抓著繩索爬上去了,我就開始坐不住了,或者說站不住了。那種環境比地獄還可怕,雪夜裏我不知道該回山洞,還是繼續在雪穀裏等他們爬下來。胡亮越爬越高,逐漸地,我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孤零零地,我一個人仰著脖子站在雪山下,萬分糾結。爬上去,還是離開,看似普通的抉擇竟難以取舍。一邊是山洞裏的韓小強和楊寧,一邊是胡亮和張一城,每一邊都處於危險中。雖然韓小強和楊寧窩在山洞裏,還有火源取暖,但沒準還有其他的雪豹在四周,楊寧精神不穩定也會做出瘋狂的事情;張一城和胡亮的情況就不用說了,傻子都知道上麵危機四伏,而且我總覺得上麵可能還有別的人,這是一個誘惑我們爬上去的圈套——可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思想掙紮了片刻,我還是無法離開,張一城的話言猶在耳。沒錯,我們是很難活著走出去了,一切都是在騙自己,無非延緩死神的腳步罷了。如果能輕鬆離開,那數不清的戰友就不會消失在駝峰航線上了。不如趁現在還有一口氣在,能弄清楚一些謎底就去做,好歹努力過了。
想著,我就走到山崖下,握住那根被風吹得搖擺不定的繩索,吃力地往上爬。
山岩雖然是梯形的上升趨勢,但那溫度和環境太惡劣了,我每爬上去一米就感覺肺部被人捏了一下。好幾次,我都有昏厥的感覺了,後來猛地咬了舌頭一下,這才清醒過來。爬出幾十米後,我俯視了雪穀下麵,那裏蒙蒙一片,什麼都看不見。那一刻,我更同意張一城的想法,活著走出去不可能,除非有一架飛機飛出這片“被上帝遺棄的地方”!楊寧那丫頭說的話不知是真是假,但願真有一架飛機在雪穀盡頭。
漸漸地,我爬高了,離那飛機也近了,這才看清楚那架飛機的機腹。機腹上沒有花紋圖案,隻有幾個很大的俄文。機艙門已經打開了,繩索就是從裏麵伸出來的,不過繩索中間有幾個疙瘩,看得出他們沒有太長的繩索,這是幾根繩索結成的。我爬了好久,冰冷的身體還沒熱氣冒出來,有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停了一會兒,我繼續抓著繩索爬上去,卻未看見張一城和胡亮,那倆家夥都不想著伸手拉我一把。我不禁開始擔心了,難道他們爬上去都出事了?不然怎麼不聲不響的。就在我忐忑不安時,再一抬頭,飛機殘骸的上空竟有十個圓亮的銀球。那些圓球在渾濁的雪夜裏很明亮,無論風怎麼刮,它們也靜靜地待在空中。
“月亮?十個?見鬼了!”
我心裏奇怪,以前聽說過十個太陽的故事,卻沒聽過世界上有十個月亮。那十個銀球真的就像月亮一樣,在灰色風雪的渲染下,雪山上空就如同墜入了神話仙境裏。要不是冰冷刺骨的環境,我肯定想多看兩眼,無奈事態緊急,我得快點找到胡亮和張一城,所以就飲恨地沒去管那十個月亮。
又過了十多分鍾,我耗盡了氣力,終於順著繩索爬上山岩,攀進了那架顫抖著的飛機機艙裏。一進去,我就癱在機艙裏,動彈不得,可趴在地上的頭卻瞥見了驚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