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鬼子活過來,跑掉了,沒想到他還在雪山上。”我嘖嘖道。
鬼子的屍體上到處都是血,全像刀傷,沒有野獸的齒印。就算有其他路通到冰塔林,野獸們拖屍體時,屍體肯定要流出血液,可現在從血跡上看,應該是到了冰塔林才被劃出傷口。日本鬼子早就死了,這點千真萬確,不可能出錯。如果從天上墜機不死,那被我們放在雪穀裏涼了一夜,怎麼都該凍死了。
胡亮想了想,不可思議地問:“鬼子在油桶裏已經死了,他怎麼能走到這邊?難道我們那時候都搞錯了?”
“這不可能!”我馬上把剛才想的說出來,大家都覺得有道理。
張一城鄙夷地盯著鬼子的屍體,對我們說:“我從沒看見野獸不把食物吞掉,反把屍體拖那麼遠,一定是它們嫌鬼子不好吃,所以在雪山上拖著玩。”
我看著鬼子就想起楊寧,畢竟那時候鬼子不見了,換成楊寧在油桶裏。可楊寧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當時已經昏迷了。從這點上看,也不太可能是楊寧所為,在雪穀裏她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沒有時間把鬼子的屍體丟到這麼遠的地方。
張一城對鬼子咬牙切齒,直嚷嚷便宜了鬼子,要不可有得鬼子受的。我們本不想理會鬼子的屍體,打算繼續找雪山草藥,可胡亮卻蹲了下來,揭開了鬼子的軍服。那套軍服幾乎被紅色染遍了,我們都沒有去摸它的打算。胡亮動手時,發現軍服早就被人解開了,因此他很容易將其掀開了。
“我操,這是怎麼搞的?”張一城看見軍服下的情況時,不禁作嘔。
我在一旁捂著嘴,心想鬼子的肚子居然被人剖開了,裏麵的內髒都去哪了?胡亮撩起軍服,看了好久,一點也不覺得惡心。從鬼子肚子的切口看,應該是用刀之類的東西剖開的,不可能是動物撕咬造成的。張一城學我捂嘴,在一邊問會不會是鬼子同夥餓得不行了,所以吃了自己的同類?我不置可否,可又覺得鬼子再變態,也不可能吃同類吧。
庫恩看我們對鬼子恨得咬牙切齒,便用德語問胡亮,我們跟鬼子有什麼深仇大恨。畢竟庫恩1934年就掉到雪山了,雖然知道日本侵占東三省的“九一八”事件,卻不知道後來的事。胡亮耐心地把鬼子侵略亞洲各國的事情,尤其是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翻譯後,庫恩立刻表示那種行為很可恥,不配當人類,狠狠地批判了一番。我和張一城麵麵相覷,若告訴庫恩,德國和日本一樣,屠殺了猶太人,他會有什麼反應?當然,我們都沒忍心把事實說出來,就讓庫恩保持心裏的純潔吧。
胡亮看了好一會兒,沒找到什麼線索,這才站起來。鬼子的屍體慘不忍睹,我慢慢地產生了憐憫的情緒,並想殺死他的凶手會是誰?當然,這說法不對,因為飛機掉下來的時候,鬼子就已經死了,要怪就怪日本人逼得我們闖駝峰航線。我站在鬼子的屍體前,心說人都已經死了,誰那麼狠得下心,把屍體拖到這裏泄憤。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起初我們都憎恨日本人,可經曆了幾天的恐怖折磨,竟或多或少覺得這個慘死的鬼子太可憐了。直到今天,我都忘不了那感覺如何生根發芽,拔也拔不掉。大概在大自然麵前,生命沒有區別,而鬼子參軍有一些也並非自願而來。
那時候,我們商量了好一下,就連張一城都心軟了。最後,大家決定簡單地把鬼子埋起來,以免野獸來吃屍體。當庫恩和張一城挖出了一個不深不淺的雪坑時,我和胡亮就去搬動鬼子的屍體,可這一搬就都驚訝地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