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顧性命得狂奔。我自己也不知道還要跑多久，什麼時候停下來。
我試圖以此宣泄出沈諾帶給我所有的不愉快。好像就這樣跑下去，我便不會感到那麼空虛，不會去想我與沈諾的荒唐時光。不去想，就不會痛。不會痛，心就不會枯萎。隻要度過這段時光，我還可以做回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我。
可是，老天沒能讓我如願，偏生要傷得我體無完膚。
我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包圍，我越是掙紮便被箍得越緊。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沈諾貼著我的脊背，雙手牢牢扣著我的腰肢。“妍兒，不要走，不要離開。”
我奮力掙脫了幾下，未果。冷聲道：“你到底想怎樣？”
“我什麼也不要，隻想你陪著我。”
我不知道他追上來是為了什麼，他欺騙我是不爭的事實。一個連自己是誰都要隱瞞卻滿口****的人要我怎麼相信。他若非我族類，是妖是魔，尚情有可原。生來仇敵卻有孺慕之情，為成全夙願刻意隱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或許一時也會惱怒，終究也不會怪他。自古以來都有好事多磨一說，兩情繾綣遭一點坎坷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常常耳聞，那些一顆心柔得像水似的妖怪，化作凡人之身，與思慕的人結成連理，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怕驚嚇了所愛之人。
可於我們，卻沒有這個糾結。沈諾為神，自然沒有以真身示人的顧慮。我亦為神，再不濟，也不會被區區一個皮囊嚇到。
既然如此，他為何苦苦瞞我？
我不再掙紮，隻由他摟著我。淡淡道：“我聽聞羽化為神，虔心向道是遠遠不夠的，雖得逍遙長生之體，隻算作散仙，未入真流。非要曆上九九八十一個劫難，方成正道。而所有劫難中唯情劫最是難過，一朝踏錯，前程盡毀。你莫不是，想借我曆劫？”我抿了抿唇，聲音依舊平靜：“你從何時盯上我的？”
為神者，心係蒼生，所需的隻是大愛。****是斷然要不得的，一朝飛身成神，必得慧劍斬情絲，以正天界之公允。這一代天君尤為推崇“滅人欲”之說，由不得我不做他想。
沈諾的手漸漸鬆開，我慌忙推開他躲到一邊。回頭看他，他樣子頹然，似是挫敗，眸子中蒙上一層灰沙，叫人見了於心不忍。他看了我許久，嗓音暗啞。“你原來是這麼想我的？”
我的心如鈍刀割肉，再沒有過多的勇氣看他。我很喜歡他，想要一直陪著他，可他並不愛我，從前種種不過泡影而已。
從前，我不在乎他怎麼看我。
如今，卻不願來日他偶然回想起我時，隻是抿唇一笑我的無知。
我別過頭，壓製著顫抖的聲音：“因利而聚，利盡而散，世上的事本是如此。你騙了我，我不怪你。我又何嚐沒有騙過你？我也不是真的喜歡你，隻是一直以來太寂寞了，想找個人陪著我。”我頓了頓，故作輕鬆。“事已至此，我們再在一起也不合適，不如就此…”
他猛然將我拉向他，緊緊攥住我的右手腕，雙目赤紅。“你說過的，會陪我一生。”
他從沒有這樣粗暴的對待我，這樣陌生的他讓我有些害怕。我雙目驚恐地瞪著他，卻故作鎮定。“那是哄你的，你不會當真了吧？別忘了，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他放開我的手，嘴角浮起輕蔑的笑，眼裏卻裝著滔天的怒火。“你好殘忍！”
我因為慣性倒退了兩步，低頭看著手腕上殘紅的一片，說道：“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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