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蘭佛心裏十分清楚,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即使是最尖刻的政敵,也不曾抨擊過馬克漢用不恰當的手段沽名釣譽,哪怕隻是很不起眼的手段。
“事實上,我所說的隻是一點點。”卡蘭佛開始敘述,“當天,我在午夜之前來到了歐黛兒小姐所住的公寓大樓,但是我並沒有進入她的公寓,我甚至都沒有按她家的門鈴。”
“難道這是你慣有的拜訪方式?”
“你不信,是嗎?但是它是事實。當時我是很想見她,但是當我走到她家門口的時候,我改變了主意……”
“等一下,我想知道你是怎樣進入那棟大樓的?”
“從側門--就是巷子旁的那個側門走進去的。隻要它開著,我都會從那裏進去。當然,歐黛兒小姐也要我從那兒進去,這樣接線生就不會發現我常去找她了。”
“星期一的晚上,都那麼晚了,側門還沒鎖嗎?”
“當然,要不我怎麼可能進去!即使我有鑰匙也沒有用,那扇門是從裏麵閂上的。但是在我的記憶中,我還是第一次發現這扇門在那麼晚的時候還沒鎖。”
“好吧,你從側門進去,然後呢?”
“然後我順著後廳走到歐黛兒小姐公寓的門前,當時我停留了大約一分鍾。我想大概有人和她在一起,除非她一個人在家,否則我是不會按門鈴的……”
“請原諒,卡蘭佛先生,”萬斯打斷了卡蘭佛的敘述,“為什麼你認為當時屋裏還有其他人呢?”
卡蘭佛開始猶豫起來。
“難道是因為,”萬斯提示他說,“你在來之前給歐黛兒小姐打過電話,但接電話的卻是個男人?”
卡蘭佛緩緩地點了點頭,說:“我找不到其他特別的理由否認你的說法。的確,就是這個原因。”
“在電話裏那個男人對你說了什麼?”
“隻說了一點點,他說‘喂’之後,我說我要找歐黛兒小姐,他告訴我歐黛兒小姐不在,然後沒等我說話就掛斷了。”
萬斯轉過頭看著馬克漢:“我想,這正好解釋了傑蘇所說的:十一點四十分時歐黛兒家的電話響了。”
“也許。”馬克漢不感興趣。現在的他急於從卡蘭佛的口中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於是他從被萬斯打斷的部分接著問:“你說當時你在公寓門口站了一會兒,那你為什麼不按門鈴呢?”
“因為我聽到屋子裏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馬克漢立刻振奮起來:“男人的聲音?你確定?”
“當然確定,”卡蘭佛肯定地說,“真的有男人的聲音,不然我會按門鈴的。”
“你聽出他是誰了嗎?”
“這個很難。聲音非常模糊,而且有點沙啞。我熟悉這個聲音,我想這個聲音和接我電話的聲音是同一人的。”
“你還記得你都聽到了什麼嗎?”
卡蘭佛眉頭緊鎖,看著馬克漢身後敞開的窗戶。
“我還記得那些話,”他慢慢地說,“當時我沒有太在意,但是當我第二天看到報紙時,前一晚我所聽到的那些話才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什麼話?”馬克漢急切地問。
“嗯,我聽到的是:‘哦,我的天!哦,我的天!’這聲音好像重複了兩三遍。”
卡蘭佛的描述使這間陳舊的辦公室籠罩著一股恐怖的氣氛,而且還是一種震懾人心的恐怖氣氛,其中包含著卡蘭佛不經意的、冷漠的、重複的痛苦尖叫聲。
沉寂了片刻後,馬克漢問道:“聽到男人的聲音後,你又做了什麼?”
“我輕輕地轉身向後廳走去,出了側門,直接回家了。”
又沉寂了一會兒。卡蘭佛的供述使人驚訝,但是它與曼尼斯的說辭完全吻合。就在這時,萬斯坐直身子,說:“我說,卡蘭佛先生,從十一點四十分你給歐黛兒小姐打電話,到十一點五十五分你從側門離開她所住的公寓,這段時間你都在做什麼?”
“我在二十三街搭了地鐵前往上城。”卡蘭佛停頓片刻後才回答道。
“奇怪--真是奇怪,”萬斯看著手中燃燒的煙頭,“十五分鍾之內你好像不太可能給任何人打電話吧?”
這時,我突然想到埃拉·福斯特小姐說的,卡蘭佛曾在星期一晚上十一點五十分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萬斯並沒有向他透露他所知道的事情,單單這個問題就讓對方夠受的了。卡蘭佛開始擔心情況會變得對他不利,從而閃爍其詞。
“假如我在七十二街下地鐵,然後在走到歐黛兒小姐的公寓之前給別人打電話,是完全有可能的,不是嗎?”
“當然。”萬斯喃喃地說,“但是,嚴格來說,假如你在十一點四十分給歐黛兒小姐打電話,然後走進地鐵,坐到七十二街,然後又走到七十一街,來到公寓大樓,在她門口駐足片刻,最後在十一點五十五分離開--全程你隻花了十五分鍾,我想你很難有時間停下來給誰打電話吧。不過,這個我不想追問了,我想知道的是從十一點到十一點四十分你給歐黛兒小姐打電話的這段時間裏,你到底在幹什麼?”
“說實話,那晚我十分沮喪。因為我知道歐黛兒小姐和別的男人出去了--她說好和我約會的。於是我氣急敗壞地在街上閑逛了一小時,或者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