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對成露的了解,她不會在這樣的天氣裏獨自出門去尋找下山的路,更不會有興致去做雪上運動。她的消失,是真正的失蹤。
就像在我夢裏看到的她,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跌跌撞撞地趕往成露和羅立凡的客房。這短短的二十幾步裏,我逐漸明白,自己的確昏睡了將近整整一天。這座木屋,似乎有著一種邪惡的魔力,改變著每個人,如果我的頭再這樣痛下去,如果我再這樣噩夢頻頻地昏睡下去,瘋掉幾乎是必然的。
或者說,精神病的病程已經開始了?
成露和羅立凡的客房裏,所有的人都在。羅立凡坐在床邊,一日不見,仿佛年長了二十多歲,十足成了一位中年人。他的濃眉緊鎖,額頭上皺出深深的紋路幾許。他的目光,現出從未有過的呆滯——他素來以靈活著稱,家裏家外都是如此,才會有今天事業上的“輝煌”和成露的不幸。他的頭微低著,那份熟悉的自信似乎拋在了雪天之外。
他麵如死灰,仿佛掙紮在死亡邊緣。
或許,隻是屋裏缺少燈光的黯淡效果。
我立刻想問:“你難道是和衣睡的?怎麼整夜過去,還穿著出門的衣服?”赤裸裸的質疑,隨即又注意到他腳下的靴子微濕,知道他一定去過戶外。他身邊的穀伊揚也同樣穿著外裝,靴子上也濕了一片,聯想一下,兩人一定曾共同在木屋附近搜查成露的線索。
見我來到,沒等我發問,羅立凡主動開口,應該是說過不止一遍的一番話:“昨晚,和伊揚一起喝了點酒,基本上是空腹喝的……我們的食物本來就不多了……大錯特錯的決定……我酒量本來就一般,很早就在沙發上昏沉沉睡了。一口氣睡到淩晨六點多,起來回到我們屋裏,才發現露露不見了。”
“昨天晚上呢?你睡覺之前,成露在哪兒?”我問道。
“我睡覺前,還看見她在電腦上玩遊戲。我勸她省著點兒電吧,她還說,又上不了網,省著能有什麼用呢?還不如及時行樂。”羅立凡艱難地歎出一口氣,“好像,那是我們兩人之間,說的最後一句話。”
最後一句話,也是爭執抬杠。
碩大的疑竇明擺在我麵前,“你為什麼在沙發上睡?為什麼好端端的不在你們的客房裏睡覺?”
這回,在場所有人都驚詫莫名地看著我。
我隱隱覺得不妙,“怎麼了?”
羅立凡搖搖頭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上次大吵過一次後,我和成露分開睡已經兩宿了,這兩天晚上我一直睡在沙發上,這裏所有人都知道,你也知道的呀!你還看到過我!”
“真有這樣的事?”我揉著太陽穴,手指下是無力的脈動。
穀伊揚說:“這個倒是真的,我可以作證,這兩天晚上,立凡的確是睡在客廳裏。”
“我也可以作證,”簡自遠也說,“昨晚我照例失眠,出來在客廳散步的時候,羅老弟鼾聲動地。”
為什麼我不知道羅立凡和成露“分居”的事?我的記憶去了哪裏?
我開始環顧客房,“你們裏外都找過了?”
穀伊揚說:“每個房間都看過了。基本上可以排除她藏在木屋裏……”我皺眉、搖頭,成露再小孩子氣,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玩捉迷藏。穀伊揚指著地板,“尤其,我們發現,她的拖鞋留在客房裏,但是她的靴子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