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太高估我了,其實我越聽越糊塗了。”
羅立凡盯著我的臉看了一陣,大概沒看出我是在裝糊塗,說:“我們很難再生活下去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她有了外遇。”
如果說剛才我多少還是有點裝糊塗的成分,此刻聽到這句話切切實實從羅立凡嘴裏說出來,我還是一陣心驚。
我該相信誰?
“你說一,她說二,我該相信誰?”我問。
“你當然會相信成露,但我問你,她說我有小三小四,她說看到我公司的專用手機裏一片風花雪月,但有沒有給你看證據,看實物?”
我暗叫不妙:“難道,你可以給我看什麼證據?實物?”
“如果你想看的話。”
“我不想看,你給總結一下吧。”我的頭更痛了。
羅立凡張嘴準備說什麼,但還是閉上了,搖頭說:“算了吧,真相傷人,尤其今晚上大家都玩兒得這麼開心,還是暫時不敗興了。”
我冷笑說:“你欲擒故縱?”
羅立凡也冷笑說:“你聰明得嚇人,而且還沒有學會掩飾。等你學會掩飾後,就更可怕了。”他走到一個皮箱前,摸出了一個帶拉鏈的塑料文件夾,打開,從裏麵摸出幾張照片。
我的手腳突然變得冰冷。
照片本身質量不算高,略模糊,顯然是偷拍的,但可以看清照片上的男女主角。男的寬肩長發,女的豐姿嬌容。
男的是穀伊揚,女的是成露。
沉默了一陣,我說:“這不算什麼吧,他們本來就認識,也許聚在一起,商量這次出行呢。”但明知這是個不攻即破的借口。數張不同的照片上,兩人的著裝和季節不同,從初秋的單薄襯衫,到冬日的厚重大衣,兩人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見麵,侃侃而談。甚至有一張,成露的手,搭在穀伊揚的肩頭。
這半年來,成露和我通過數十次電話,除了穀伊揚剛到北京時一起吃過一次接風宴,之後,她從未提及兩人再見麵。
屢次見麵。
或許,這很自然地解釋了,為什麼穀伊揚到北京不久,就和我斷了聯絡。
羅立凡說:“都是老相識,見麵本來無可指摘,隻不過,這幾次見麵,成露一次都沒告訴過我。而且,這也隻是我懷疑的時候臨時找人跟蹤的,我忙起來的時候,沒有起疑心的時候,還不知有過多少次。”
我還在錯愕中,在深深受著攪擾傷害中,居然還在替成露反攻:“也許,如果你不派狗仔隊跟蹤,她會對你更坦誠些。”
羅立凡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我還能怎麼樣?是我太癡心,我不想失去她,才會在感覺到她有移情的傾向時去跟蹤觀察她。你以為,我做這一切很自豪很有快感嗎?”
我還是沒能消化剛才的見聞,目光呆呆地在照片上膠著了片刻,又把它們推回給羅立凡,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到這裏來?如果僅僅是想告訴我這些破事兒,完全可以在電話裏,或者在江京……”
“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幫我,讓成露再回到我身邊。”羅立凡的眼中,是無法質疑的誠懇,“這是最好的時機。出遊在外,休閑的環境,不像在北京,或者回到江京,太多世俗的幹擾。你是我見過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說話一直很有說服力,成露也最聽你的。”
“但你有沒有想過,穀伊揚……另一個‘當事人’在場,你難道不怕越來越亂?”更不用說,穀伊揚和我之間的那段往事,亂上加亂。這樣的亂,我實在無力奉陪。
“一點也不會!我在想,穀伊揚除非腦子裏進了豬油,不可能對你沒有留戀,他見到你以後,一定會知道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一定會想方設法贏回你的感情。”
原來,我是一個中介,也是一個道具。
如果羅立凡說的一一屬實,我會為他對成露的真情感動。問題是,我能不能相信他?
仿佛看出了我的猶豫,羅立凡說:“我說的這些,你隻管去問成露,或者穀伊揚,我不怕和他們對證。”
我說:“我至少相信,你的照片應該不是假的,至於他們之間的事,機會合適的時候是應該弄清楚。我想,最終也會有一個明確的交代。當時成露說,要我來的原因,也是希望能和你複合。你們兩個想到一塊兒去了,還有什麼不好辦的?”我隻是奇怪,既然都一心想複合,為什麼兩個人還是一副貌不合神又離的樣子?或許,隻是兩個人的驕傲,阻止著進一步的溝通?“我會盡力幫你們,但不能保證有效。尤其……如果別戀是真,再怎麼樣都是螳臂擋車。”
如果別戀是真,我會改變更多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羅立凡悠悠歎一聲,又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如果這次不能成功,我就徹底失去她了,她就要徹底從我生活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