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黝黑逼仄的閣樓裏,在找尋成露的盲目中,我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攝像機!你的小攝像機!”
“我的攝像機怎麼了?你又不讓拍。”簡自遠說。
“但是你後來不是說,既然不拍人,不拍生活,但是可以拍雪景、拍日出,所以你還是把攝像機架在三腳架上,反正是個網絡攝像頭,出來的文件小,不占硬盤的。攝像頭對著窗外,說不定可以拍出些什麼,比如……”
簡自遠打斷道:“可是我的女福爾摩斯呀,停電了一天多了,我早就把攝像機和電腦關了。你看什麼呀?”
我歎口氣道:“麻煩你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我知道攝像機不可能拍下昨晚發生的事,直接拍到成露失蹤的真相更是不可思議,但是至少可以拍到一些停電前那兩個晚上的情況,或許其中有和成露失蹤相關的內容。”我搡了他一下,“走,下去,與其在這裏摸黑,不如去找找更有可能存在的線索。”
兩個人一起到了閣樓門口。嚓。
我的心大跳:“聽見了嗎?”
“什麼?”簡自遠一臉茫然。
“嚓的一聲。”我又回過頭,再次打開手電,往閣樓裏照去。
還是什麼也沒看見。
“你不要這麼一驚一乍好不好?你表姐肯定就是出去玩兒了,咱們別自己嚇唬自己。”簡自遠搖著頭說。
走下閣樓,正巧撞見欣宜。簡自遠惡心地故意顯出一副很陶醉的樣子,往我身邊靠了靠。欣宜大惑不解地看著我們兩個,等簡自遠走過,在他身後,她拉住我,指指他的背影,又指指我,微啟朱唇,但不發音地說:“你們兩個……我都要吐了!”
我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怎麼可能,你不要亂想啦!我在上麵找線索,正巧碰到他。”
欣宜也低聲說:“我正在到處找你呢!”
“有什麼事兒嗎?”
“剛才一起開會的時候,我差點兒說漏嘴,不過還好忍住了,但一定要盡快讓你知道。”欣宜臉上寫滿了焦慮。我暗驚,想起在成露的客房,她也曾意味深長地看過我一眼。
“什麼事兒這麼嚴重?”
“昨晚……可能算不了有多麼嚴重……”她細細白白的牙齒輕輕咬著嘴唇,頓了一下才說,“半夜的時候,我……看見你,起床了,走出我們的客房。”
我緊緊抓住欣宜的胳膊,幾乎是在靠她支撐著。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不知流向了何方。
“你怎麼了?”欣宜關切地看著我。
我搖頭,苦笑:“沒什麼,有些驚訝。我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當時叫了你一聲,你沒反應,直接開門到了走廊。我跟上去,”她向頭頂望了一眼,“發現你,先是在客廳裏轉了一圈,然後打開了走廊裏衛生間的門,然後呢,最奇怪的是,爬上了閣樓。”
兩個人目擊了我夜遊閣樓。“然後呢?”我問。
“我在下麵等了大概五分鍾吧,你下來了。爬樓梯不是特別穩,但也沒傷著,你又在走廊裏轉了兩圈,然後就回房間躺下了。自始至終,我都沒敢叫你,怕……聽說夢遊的人不能叫破的。”欣宜說。
我又想了想,問:“你還記得是幾點鍾嗎?我下床的時間。”
欣宜說:“一點多,一點二十幾分。我聽到你起床的時候還納悶兒呢,是不是天已經亮了呢?所以瞥了一眼手表,是一點多。”
“謝謝你告訴我。”我說。
“我會替你保密的。”欣宜捏捏我的手。
我感激地看她一眼,想說:“其實無所謂,我沒有什麼需要藏藏躲躲的。”但還是笑笑說,“謝謝。”
簡自遠的聲音響起來:“你到底過來不過來了?”
兩個男生合住的客房裏,簡自遠已經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我環視,穀伊揚不在房間裏,一定在木屋的某個角落仔細翻查,甚至可能又到屋外去尋找。再看一眼窗外,雪似乎小了些。
簡自遠說:“你把門關上好不好?”
我又警惕起來,“你要幹什麼?”
“我什麼都不幹,叫你關上你就關上唄,聽說過客隨主便這種文明行為嗎?”簡自遠索性自己站起來,將門掩上,然後壓低聲音說:“你能不能少跟那個明明是叫穆欣宜卻自稱欣宜的人嘀嘀咕咕的?”
我沒好氣地說:“我就愛叫她欣宜,你管得著嗎?你能不能少管點閑事?”
“不管不行啊!這個小丫頭看上去爽利,其實鬼鬼祟祟的。”
我搖搖頭,“你這個人怎麼說話的!”
“昨天晚上你半夜起來爬閣樓,我看見,她偷偷地跟出來——嘿嘿,她沒看見我,不知道我是個老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