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可以去尋找答案了。”我將畫收起來,照相機還給簡自遠,扶著他又走出木屋。
簡自遠通過照相機四下張望了一番:“目前還沒有追兵的跡象。”
我說:“他們遲早會追過來,我們動手還是要快。”
木屋後是兩棵中等大小的鬆樹,相隔十幾米。簡自遠說:“如果說,秘密藏在兩棵樹之間,我們還有不少挖掘工作要做。”
我見他也拄著一把鐵鍬,說:“你的肩膀有傷,還是我來主挖吧。”
他說:“你剛說過,我們時間有限,就別對我溫柔了。”
兩人一起從兩樹之間的正中開始清理積雪,簡自遠基本上隻能用一隻手來鏟雪,時不時會發出強抑住的呻吟。挖了一陣,簡自遠忽然一聲驚叫:“哈!我們的問題解決了!”
原來,三尺雪下,是一個直徑一尺左右的樹墩!
我自語道:“原來,這木屋後麵本來是有三棵樹的!”
“隻不過,當中這棵,被砍了很久了!”簡自遠用手電照著那樹墩,“你看,木質朽得厲害。”
難道,秘密就在這個樹墩中?
樹墩的高度不過二十厘米左右,從外表看,布著暗色年輪的平麵似乎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我說:“要不要挖起來?”
“好像別無選擇。”簡自遠已經一鍁入土,他隨即又說,“不用挖了!”
原來那樹墩早已無根基,隻是鬆鬆地躺在那裏。
我心頭一動,說:“把它翻起來。”
兩個鐵鍬一起撬動,樹墩翻身,然後我們看見了穀伊揚一直在尋找的真相:樹墩底部有一塊中空,裏麵塞著一個巨大的鬆果。鬆果經過處理,是用來做裝飾品和儲藏盒用的,我在銀餘鎮上的超市裏看到過類似的手工藝品。鬆果中空的底部有個小塞子,擰開,裏麵是個精致的鐵盒子,十厘米見方,盒子上印著一隻工筆畫的鳳凰。
不用問,秘密就在這個盒子裏。
打開盒子,是塑封密閉的塑料袋,袋子裏可見被壓得緊緊的一些紙張。我們為了避開風雪回到小屋,用刮刀劃開了那個小塑料袋,抽出了其中的一張紙。
尋常筆記本的橫條紙張,滿滿一頁的字跡,粗粗地分了列。
“小饅頭,300顆,段五,2004/5/23
小饅頭,250顆,吳作同,2004/5/23
可樂,15克,小A,2004/5/24
咖啡,3支,鄒季榮,2004/5/24
果凍,220粒,鐵嶺機械,2004/5/26
……”
“這是什麼?”我覺得莫名其妙,“是購菜單還是食譜?”
“這是毒品交易的記錄!”簡自遠的聲音微微顫抖,“毒販對毒品都有代稱,因人因地而異,但多少能猜出來。這些,我們在辦案中接觸過,‘小饅頭’、‘可樂’、‘咖啡’、‘果凍’,都是毒品的代稱,也就是搖頭丸、可卡因、嗎啡和冰毒,這裏早在2004年就有毒品交易!”他又抽出幾張紙,很快看過,“這裏主要是三種記錄,毒品原材料購買、毒品交易和洗錢的賬單!有人購買了生產毒品的化學品,生產加工毒品,然後進行交易。交易所得金額和其他一些不知來路的現金,分存到一些個人和小注冊公司的賬戶上,進入合法流通渠道。看不出來,這小小的木屋,派上這樣的用場!”
我說:“人不可貌相,屋也不可貌相。”
簡自遠直起腰,通過照相機望向來路遠處,確證沒有可疑人趨近後說:“可不是,要說搞毒品加工和買賣,這裏的確非常好,交通雖然不是很方便,但地點隱蔽,便於逃跑。但是搞不懂這和石薇、安曉的死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在這兒。”摸索一陣後,我從紙堆裏抽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四個少年男女,都衝著鏡頭做著V字手勢。我指著其中一個少年說:“這個是不是看著眼熟?”
“萬小雷!”簡自遠說。
我又指著其中的一個女孩說:“這就是石薇!”
簡自遠說:“你怎麼知道……看來你調查工作做得還很細致。”
“這要感謝黎韻枝。那天她告訴我穀伊揚和安曉的事,最初的動機應該是讓我再傷一次心,徹底遠離穀伊揚。但我反去做了些研究。石薇的死當初也很轟動,網上有她的照片。”我思忖著,“奇怪的是,這幾個人裏麵卻沒有安曉,事實上隻有石薇一個女生。據說石薇和安曉生前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從照片上看不出攝影的背景和環境,隻知道是在室內,地上堆著點心和啤酒,萬小雷的小胡子還遠未成型,手指間卻夾著一根煙。
“看來,石薇跟一些壞孩子混在了一起。”簡自遠說,“莫非,這些當年的高中生,卷進了毒品生產和交易裏?”
“而萬小雷今日在滑雪場度假村做了個小頭目,看來,回去查查這個度假村的背景,或許是個破案的方向。”我忽然升起一種絕望:回去,回得去嗎?
簡自遠繼續看著那張照片,幾乎要將雙眼貼了上去,他忽然一指照片的一角,“要找到這個人,他說不定是牽頭的。”
我一愣:“我怎麼沒看見一個人?”再仔細看,簡自遠所指處,並沒有一個完整的人,隻有半截腿和一隻腳留在畫麵裏,顯然是拍照時無意中裝進去的。那腳上是隻阿迪達斯的運動鞋,露出一段腳踝和小腿,大概穿的是短褲,或者是落座時長褲被捋到膝蓋,總之裸露的小腿上現出一塊青色文身。“看見了!”我驚道,“你能看得出他腿上刺了什麼嗎?”
簡自遠說:“看不清,好像是龍啊鳳啊什麼的。”
“鳳凰!”我翻過鐵盒子的盒蓋,“是不是這個!”
“絕了!就是這個!”簡自遠驚呼。
看來,這個神秘的文身人很可能就是組織這個地下毒品集團的領頭人,也或許隻是一個跑腿幹事的成年人。他是誰?
“這裏,又是毒品買賣,又是洗錢,卷進的肯定不止一個成年人,一定有一批。同時他們很聰明,組織了一些青少年,慢慢培養、洗腦、獲得經驗,等他們長大,就可以成為一支訓練有素、忠心耿耿、有組織有紀律的製毒販毒生力軍。我以前讀到案例,好像國外的販毒分子就是這樣運作的。我的問題是,為什麼和他們混在一起的石薇上吊了呢?”簡自遠繼續翻著那些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