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樓的包房恰好能看到牟彧和梁家包廂的情況,祝驄看似麵無表情看著舞台,實則一直觀測著對麵包廂的情況。此時,二皇子牟彧正斜倚在包廂的圍欄邊上,似乎在和對麵的某人打招呼,對方卻並沒有理會他,他顯得百無聊賴;梁煦則在一樓的梁家的包廂中端坐著,他的父親梁臻正在對他說些什麼,他表麵謙恭的聽著,手中卻一直把玩著一隻玉壺,顯得心不在焉。
等到答辯開始後,大家的心思全部放在這些才子身上後,他們也許會有動作。梁家包廂人太多,自己送過去錦盒,很有可能也無法直接被送到梁煦的手中,看他父親母親的樣子,很可能會截留了,即便是不截留,也會刨根問底,萬一被現場拆開,傷的可就不止是自己,還有擷芳姑娘的清譽了。現在宴會才剛剛開始,貿然行動目標太明顯。祝驄想著,自己還是等到答辯開始後再去找梁煦。
歌舞暖場過後,許公公宣讀了皇帝的旨意,為此次禦前答辯設了第一道論題——財稅與社稷。這是典型的經濟題,考的是才子們經世治國的才幹,這題也是給足了東京的麵子,誰都知道東京財稅豐厚、富甲大齊,皇上出這麼一道題,不就是明擺著讓眾人以東京為例,使勁的誇嗎?
論題宣布後,擷芳按要求現場撫琴,這對她而言沒有什麼問題,無非就是選擇哪一首曲目。隻是這曲目的選擇就大有文章了,既能讓才子們安靜下來思考,又能體現她個人的水平,不至於完全淪為陪襯,還要和這論題遙相呼應。
擷芳對著天子方向微微福身,身姿婀娜,體態典雅,落座後緩緩彈奏出一曲《碧澗流泉》,這曲子在技術上不算太難,妙就妙在其意象之美,既安靜淡遠,又自比清泉,抒發了天下才子的拳拳赤子之心,比興格調高雅,不著於刻意。宣武帝聽著曲子,嘴角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祝驄聽著這如山間清泉般清澈的琴音,隻覺得整個人都被洗滌幹淨了,通體的潔淨清雅,他這腔忠君報國的心,豈不就是這樣的孤獨而高潔,自己從東越千山萬水馬不停蹄來到這華陽閣,不惜脫下士服,穿上這小廝的衣衫,他所為的,不就是能夠麵見天子、傾訴自己的報國之心嗎?
隻是,他穿著這小廝的衣服,站在這醉月樓的包廂中,隻能看著各地才子各抒己見,做一個安靜的看客罷了。等到答辯開始,現場氣氛熱烈起來,他就要想辦法將錦盒送到二樓梁煦的手中,這才是當下他最重要的事情。隻是每間包廂外都站了兩名侍衛,樓道上也是十步一立的禦林軍,自己想要順利到達二樓,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琴聲結束,思考的時間即到,才子們即將開始答辯。
“時間到!請各位才子暢所欲言、各抒己見!”許公公高亢的聲音在閣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