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金銀兩色光芒乍現，一閃而逝，又在百裏之外的雲端突然出現，一息間再次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嘭嘭——”的炸裂聲穿透厚厚的雲層，將均勻分層的雲抹成點點白團四散。
一條銀白色長龍穿雲而過，長嘯一聲，泛著寒光的利爪踏風而行，白狐樣柔美的臉龐上浮現的殺氣平白多了些霸道與高高在上的威勢。
妖刀從高空豎直落下，龍爪張開沒有半分挽留。血口大開，一柄紅弓長劍凝聚而出。
睚眥生而就有的龍劍在他體內孕育千年後，終於在此刻出現在陽光下。
“這場戰鬥結束之後，怕是冶月垢無和龍子睚眥，便再不複存在了，”顏淵淡淡地看著不遠處的睚眥，“龍劍出現了，他要盡全力了……”
“睚眥會死已無爭議，隻是冶月垢無，他真的會就此湮滅麼？”潘俠仰著頭，揉了揉脖子問道。
“冶月垢無的弱點，便是他所珍視之人的血，雖然他否定了如今還在乎睚眥的事實，但事實畢竟是事實。”洛涼目光陰鬱，看向睚眥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流光。
看著睚眥背上再次被冶月垢無劃出一道深露骨的血痕後，洛涼一步踏出就要飛上去，卻被及時發現的顏淵一把拽住。
微風吹動額前頭發，顏淵目帶精光的俊秀臉龐就在咫尺之間，溫熱的大手緊緊握住洛涼纖若無骨的手掌，一陣暖意。
顏淵對上洛涼的眸子，幽幽問道，“你去做什麼？”
“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洛涼的聲音小得可以淹沒在風裏。
顏淵卻笑了，“開什麼玩笑，神不會有喜歡那種感情的。”
“神也不會開玩笑不是麼？”
“……”顏淵啞口，確像洛涼所說，從來不會開玩笑的神會開玩笑了，那不知喜歡為何的神怕是真的懂得喜歡了。
“可一切都晚了，從薑一澈掙脫封印變回睚眥，他便已經活不過兩個小時。別一時衝動，讓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功虧一簣，”潘俠順著顏淵的話說道。
“你費盡心機得到睚眥的心，讓他為你接近背叛垢無，不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嗎？睚眥與垢無消失之後，我們就能主宰世界，成為真正的神！不受任何限製的神！”
“不，限製還在，”洛涼淡淡說了句。
“什麼？”顏淵與潘俠異口同聲問道。
“孟清怡，她不是你的軟肋麼？”洛涼輕笑一聲，“口口聲聲說著神不懂愛，其實你的心裏早就裝了一個人了吧，”
“孟清怡……”顏淵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臉色也溫和了許多，“她，算是一個有著罕見封印力量的，路人吧，”
世間的巧合分很多種，有兩人擦肩而過互不相識，有一人前腳離開另一人後腳趕到，這種背後說傷人的話正巧被當事人聽到的巧合，也算是比較常見的吧。
顏淵看著洛涼瞥向自己身後的眼神，一臉茫然地回過頭，卻正對上柯堯淚光湧動的眸子。
“清……”
“啪——”清脆的一巴掌，將到口的話盡數壓下。
無措的顏淵眼睜睜看著一席長裙為他而穿的柯堯跳下屋頂的背影消失不見。
沒說一句完整的話，兩人原本相融的世界在這一刻四分五裂到再也不能挽回。
顏淵顫抖的手緊緊攥起，強行忍住了要追上去的衝動，麵無表情地看向洛涼。
……
數百年前，雙神剛剛誕生的時候，天空風雲湧動，瓢潑大雨傾然降臨。
七歲孩童樣子的閻神睜開眼睛，目光炯炯。
隔著擋在雙神中間的冶月垢無，他看向攸伽，心中所想融進雨水傳遞到了攸伽腦海。
“冶月垢無的存在始終是我們的威脅，神不該被限製，神不該有天敵。”
“我們一同策劃，將冶月垢無，連同那兩頭僅存的龍毀掉吧？”純淨無害的眼神裏，閻神的想法卻異常可怕。
“好，”攸伽的睫毛纖長細密，微微上翹的嘴角異常可愛。
……
跨越千年的陰謀，終將在這一天實現，神的生而知之，龍的重情重義，人的癡心不悔，在這一天，就要分出勝負了……
“柯彤，再快點！”
通往長興大道的馬路上，一身白衣、額頭上印有虎紋的人與一個嬌小身影看似僅有十二三的小女孩狂奔而過。
“鍾黎，你確定，我們能趕得上麼？”柯彤眼中反映著的，是小桐鼠的影子，“薑一澈那家夥，真是太衝動了，在冶月垢無手下怎麼可能討到半分便宜！”
“其實，他也不容易，”罕見的，一向對薑一澈深惡痛絕的鍾黎竟有些同情他，“能給你活下來的機會，他曾經，也是個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