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風雪——普希金(1)(3 / 3)

樹木漸漸稀疏了,弗拉基米爾出了森林,冉得林諾還是看不見。這時應該快到半夜了。淚水從他眼眶裏湧出來,他任馬兒自己走去。這時風雪平息了,烏雲消散,他麵前展現一派平川,上麵鋪了一層波浪起伏的潔白的地毯。夜色分外明淨。他望見不遠處有個小村莊,零零落落約莫四五家農舍。弗拉基米爾的雪橇向村子駛去。到了第一家茅屋旁邊,他跳下雪橇,跑到窗前就動手敲打。過了幾分鍾農舍的百葉窗開了,一大把白胡須的老人探出頭來。

“有什麼事嗎?”

“請問冉得林諾村離這兒還有多遠?”

“你是問冉得林諾村嗎?”

“對!對!它離這兒還有多遠呢?”

“不算遠,隻有十公裏。”

話音剛落,弗拉基米爾便一把揪著自己的頭發愣住了,仿佛一個人被宣判了死刑。

“你是從哪兒來的?”老頭好奇地打量他。弗拉基米爾已經顧不得他的問話了。

“嘿,我說,”他對著老頭說,“你能不能弄到馬匹拉我到冉得林諾去。”

“噢!馬匹?我上哪兒給你找呀!”老頭回答。

“那麼,總能找一個帶路的人吧!當然,我會給錢的,隨他要多少。”

“等一下!”老頭說,放下百葉窗,“我兒子知道路,讓他帶你去吧!”

弗拉基米爾等著。沒過幾分鍾,他又去敲窗子。百葉窗再次打開,還是那個大白胡須。

“你還有事嗎?”

“你的兒子……”

“別著急,他還在穿鞋子。你興許凍壞了?進屋來暖和暖和吧!”

“不用了,多謝,能否叫你兒子快一點?”

大門咿呀打開;一個少年拿根拐杖走出來,他走在前頭探路,時而指點,時而又探尋路在那兒,因為路麵已被大雪封住了。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弗拉基米爾問他。

“快天亮了。”年輕人回答。弗拉基米爾一下子像隻泄氣的皮球。

到達冉得林諾村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教堂關了大門。弗拉基米爾付了錢給帶路人,然後進了院子去找神父。院子裏不見他派去的三匹馬的雪橇。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讓我們再掉轉頭來看看涅納拉多沃村的瑪利亞一家,看看他們那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實什麼事也沒有。

兩位老人醒來以後走進客廳。加夫裏拉·加夫裏洛維奇戴著睡帽,穿著厚絨布短上衣。普拉斯可維婭·彼得洛夫娜穿著棉睡衣。擺上了茶炊,加夫裏拉·加夫裏洛維奇叫一個使女去問瑪利亞·加夫裏洛夫娜,她的身體怎麼樣,昨晚睡得好不好。使女回來報告,小姐昨晚睡得不好,可現在她感到好了些,她馬上就到客廳來。果然,門開了,瑪利亞·加夫裏洛夫娜走上前向爸爸媽媽請安。

“現在頭還疼嗎,親愛的?”加夫裏拉·加夫裏洛維奇問她。

“好多了,爸爸!”瑪利亞回答。

“親愛的!你莫不是昨晚煤氣中毒了?”普拉斯可維婭·彼得洛夫娜說。

“也有可能。媽媽!”

白天就這樣過去了,但到了晚上,瑪利亞病倒了。父母急忙派人進城去請醫生。傍晚時分,醫生來了,正趕上瑪利亞的胡言亂語——她被高燒燒暈了頭。可憐的瑪利亞一直躺在床上,足足有兩個星期瀕於死亡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