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綁架?
穆黎驚愕不已,她從沒想過那樣的黑暗回憶,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揭開,並且揭開的人會是他,她曾經恨之入骨,如今選擇信任到底的丈夫。
一圈眼淚不禁漫上了眼眶,穆黎抿唇忍耐,她以為那個秘密會就這樣不聞不問地腐爛在記憶裏。
聽聞這一句話後神色大變的幾乎是所有人,每一個人臉色的變化仿佛是在暗示著什麼,那是一種超出對於藺瑾謙這一舉動的震驚。
夏楠不自覺就往藺易勝身後退步,肢體本能的動作仿佛在宣告著什麼。
藺易勝第一時間就留意到了她的舉動,可他不過是揚了揚唇,露出極為諷刺的一抹笑。
他在笑什麼?是笑藺瑾謙這個時候選擇揭露的舉動,還是別的?
陶詩宜不動聲色地斂起視線,從她發現藺易勝不再是從前模樣的那刻起,她就默默地觀察著一切,明顯地察覺到夏楠和他之間的詭異氣息。
那是一種不再似從前的母子同心的感覺。
而藺忠英則是垂下眼去左顧右盼,似乎是在竭力地思考這一突發狀況的應對策略。
可藺瑾謙根本不會再耐心地等下去,他已經等了八年,足夠長的時間,在這漫長的時間裏,他一步步設下棋局,一點點收集證據。
然而呢?
他的棋局在一步一步地走向勝利,可證據還來不及拿出,他想要審問的那個人就已經懦弱地離開了人世。
如今對他而言,棋局是否勝利意義已然不大,他需要借此最後一搏,再拿到六年的搜尋都沒能掌握到的證據——關於阿黎被綁的幕後!
“是他養育我長大成人,幾乎是全世界最好的資源都給了我,才讓我有如今的成就,所以,就算他做了再多傷害我的事情,我仍然稱呼他一聲‘爺爺’。”藺瑾謙麵對著老太爺的遺照,緩慢而鄭重地宣告。
“所以,今天我們藺家家族的所有人,都當著爺爺的麵,把從前的往事都一一地攤開來講,講清楚了,該伏法的人伏法,當然,該我認的我也會認。”
“子虛烏有!全部都是子虛烏有!”藺忠英一聲就叫了起來,可他慌亂的神色分明就是狗兒被踩到了尾巴,“藺大少,你好重的心思,麵具被撕下了,還想著拖人下水!”
“是否拖人下水,不如把該說清楚的說清了,我們再來做定奪,如何?各位宗親長輩?”藺瑾謙微微側了側身,優雅的舉止彰顯著他的掌控一切有條不紊的氣場。
然而宗親長輩此時又如何能表態?他事先說了“認罪”的話,就足以說明他是藺家的罪人,即便再有過往恩怨,作為宗親如何也不能站他那邊!
更何況,當家人藺易勝還在場!
沒有人回應,墓園冷清的氣氛透出絲絲絕望,都是些順勢而為的人,為了守住個人的利益,有多少人願意站在正義的這一邊?
穆黎不禁蹙眉,心底感到哀痛在翻攪。
“藺大少,在你正式被除名之前,我姑且繼續尊稱你為大少。”藺忠英再次義正言辭地發言,“可你作為藺家長房的少爺,害死了自己的爺爺和手足,如今落個眾叛親離的下場,還指望誰會幫你?”
“忠叔又何必為圖一時口快而口不擇言?”藺瑾謙淡漠地反問,頓時令藺忠英無言以對,“既然沒有人敢說話,那我隻好向藺家現今的當家人討個公道了。”
說著,他把目光徐徐地轉到了藺易勝的身上,那過分淡定的幽深目光,像是穿透一切落在藺易勝的臉上,有一種洞悉萬物的力量。
這樣的力量讓藺易勝心底微微一顫,麵上依舊不動聲色,甚至是彬彬有禮地露出微笑,“過往有什麼恩怨,大哥不妨直說。”
藺瑾謙這才露出了一抹幾乎不可見的微笑,可他卻是說道:“六弟和阿黎最先認識,想來是清楚阿黎的性子,當初要她嫁給我,是在你們分開不久之後,其實她是不得已才答應的。”
“你說這些做什麼?”藺瑾謙話音剛落,夏楠第一個跳了出來,指責藺瑾謙的荒謬言論。
藺瑾謙依舊是淡然地笑著,穆黎雖感到暈眩,卻十分清晰地知道,這是六年多來,他笑得時間最久的一次。
“六夫人何必急躁?既然要說清六年前的事情,那當然得從我們這一段不被藺家承認的婚姻說起。”藺瑾謙不疾不徐地回應,“何況那時候,六弟在國外,有很多事情他並不知道,現在成為了繼承人,是該知曉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