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由人的抗爭(3)(1 / 2)

如果他是一個匈牙利青年,站在某個山口上,勇敢地保護逃亡者從奧地利逃向美國,他肯定會被稱為崇高的英雄;然而,他是非洲人的後代,保護逃亡的黑人從美國進入加拿大,當然,我們這些受過良好教育的愛國者是絕不會把這看成是英雄主義的。當絕望的匈牙利難民,不顧本國政府的威脅和迫害,逃亡到美國的時候,我們的新聞媒介和政壇曾響起一片歡呼之聲。當絕望的非洲裔逃亡者做出同樣的事情時,——那,它將如何應對?

盡管如此,那位演說者的神情、眼神、聲音和風采在場的聽眾目瞪口呆。他的膽識和果斷有一股震懾力,有時會使最執拗的人也無言以對。麻克斯是惟一不受其感染的人。他悄無聲息地扣住扳機,趁喬治演說完畢的片刻寂靜,朝他開了一槍。

“你要知道,不管是死是活,帶回肯塔基報酬是一樣的。”他冷漠地說,邊說邊在袖子上擦槍口。

喬治向後急閃——伊麗莎尖叫一聲——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差點兒擦著他妻子的臉頰,打在頭頂一棵樹上。

“沒什麼,伊麗莎。”喬治連忙說道。“你對給他們說話的時候,千萬別再露麵了,”菲尼亞斯說。“這些家夥都是很無恥下流。”

“嗨,吉姆,”喬治說,“把槍檢查一下,跟我一起把守住那個山口。第一個人露頭時,我先開槍;你射擊第二個,以此類推。你知道,兩顆子彈打一個人很浪費,那可不行。”

“打不中怎麼辦?”“一定要打中!”喬治鎮靜地說。“好,這小夥子有兩下子。”菲尼亞斯嘟噥著。麻克斯開過槍後,山下那一夥人站在那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我想你一定打中了一個人,”其中一人說道。“我聽見有人喊叫來著。”“我要爬上去,”湯姆·洛克說。“我根本不怕黑鬼,無論什麼時候。誰跟我上?”他說著,縱身跳上岩石。這話喬治聽得很清晰。他抽出手槍檢查一下,瞄準了隘口第一個人可能出現的那個點。

山下那群人中有個膽量較大的跟在湯姆身後。因為有人帶頭,其餘的人便一哄而上,你推我搡,殿後的催促領頭的快走,如果他們打頭,絕對不會走這麼快。他們爬上山來,很快湯姆肥大的身體就出現在石溝邊上。喬治開槍了——子彈打中湯姆的腰部;受傷的湯姆沒有後退,他像一頭發瘋的公牛,大吼一聲,縱身跳向石溝對岸,打算接近那些逃亡者。“朋友,”菲尼亞斯突然縱步迎上前去,伸出胳膊用力一推,說道,“這裏不需要你。”湯姆摔下山穀,一路在大樹、小樹、雜木、碎石中間滾過,直到渾身是傷,痛苦呻吟著躺在三十英尺下的地麵上。要不是中途他的衣服被一棵大樹的樹枝掛住從而減緩了下跌的速度,他早已一命嗚呼了。即使這樣,他摔得也很重——躺在地上渾身疼痛,不能動彈。

“上帝呀,保佑我們吧,這真是一群魔鬼!”麻克斯說。他帶頭往山下逃命,那勁頭比上山時大多了。其餘的人跟在他身後,跌跌撞撞地往下逃去——尤其是那兩名胖警官,拚命地擤鼻涕、喘粗氣。

“嗨,夥計們,”麻克斯說,“你們去把湯姆抬回來,我騎馬回去請人增援——就這麼辦。”他不顧同伴的諷刺嘲笑,立即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沒見過這樣狡猾的人,”其中一個人說。“大家為他的事跑到這兒來,他倒逃之夭夭,扔下我們不管了。”

“哼!我們還得把那個家夥抬回來呢,”另一個人說。“見鬼去吧,我才不管他的死活呢。”

那一夥人循著湯姆的呼救聲,一路披荊斬棘,終於找到那位好漢躺著的地方;他時而呻吟,時而大聲咒罵。

“你怎麼叫得這麼凶啊,湯姆,”一個人說,“一定傷得很嚴重吧?”

“誰知道呢。快把我扶起來,行嗎?那個教友派信徒真該死!如果不是他,我就會扔幾個下來,讓他們嚐嚐滋味。”

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能那位躺在地上的好漢扶起來;兩個人架著他把他攙扶到馬跟前。

“請你們送我走大約一英裏路程,回到那個酒館裏——給我一塊手絹,或者其它的什麼東西,塞到這地方止血。”

喬治由山上向下觀望,隻見他們正要把肥胖的湯姆扶上馬去。一連試了三次都沒有成功;最後,他身子一晃,撲通一聲倒在到地上。

“哎呀,不會摔死吧!”伊麗莎說,她正站在那裏跟大家一起觀看這個過程。

“怎麼這麼說?”菲尼亞斯說。“他摔死活該。”“因為死後是要受最後審判的。”伊麗莎說。“是的,”那個老婆婆說。在剛才搏鬥的過程中,她一會兒呻吟,一會兒以衛理公會教派的方式禱告。“對這個可憐的人靈魂來說,那太可怕了。”“我確信,他們把他扔下不管了。”菲尼亞斯說。這話不假。那夥人好像猶豫了一陣子,但後來商量了一下就各自騎上馬分道揚鑣了。等他們從視線中消失之後,菲尼亞斯才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