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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璿離婚之後,擁躉於周璿身邊的追求者,一度如過江之鯽。其中,較有名的有三位。一個是影壇新秀韓非,另一個是著名作曲家李厚襄,還有一個是柳中浩的小兒子柳和鏘。
年輕的韓非,俊俏而有活力,起先的周璿跟韓非走在一起,確有一種雲冉冉、水浸浸的風月之感。可是,韓非在周璿曆經了那一場軒然的離婚風波之後,考慮到輿論的影響,以及當時雙方社會地位的差距,顯然已經失去了繼續與周璿走下去的勇氣。所以,韓非與周璿之間的交往,最終隻能是發乎於仰慕,而止乎於禮儀。
在民國上海的演藝圈子中,講到作曲家與歌手之間的瓜葛,已婚的吳村與龔秋霞之間的感情,恐怕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後來,離婚的周璿與知名作曲家李厚襄之間的情感交往,知道的人就少了許多。不過,李厚襄一直在暗中默默地關注著周璿。1942年初,這是周璿與嚴華的離婚後不久,李厚襄有感而發地寫了《恨事多》一歌。這個時期,或許李厚襄對於周璿是有所表示的,可是周璿認為,他們之間最好維持一種事業上的合作者與生活密友的關係。不得誌的李厚襄仍於惝怳中創作了《梅花寄意》:
我折下一枝潔白梅花,把它寄給我心上的她。
願她如梅花一般的純潔,願她如梅花一般的無瑕。
這枝梅花在寒風中,搖得我心如麻。
這枝梅花將它折下,寄給我心上的她。
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都得看一個緣字。李厚襄在周璿的心目中,始終不過是一個哥哥!
1941年底,周璿曾經搬入長樂路留園12號的柳家大院,跟柳中浩的女兒柳慧琳同住過一段時間。這個時候,柳家的幼子、周璿的小義弟柳和鏘忽然向全家人宣布,自己愛上璿子姐姐了,並開始向她發動愛情攻勢。說實在話,當時的周璿倘使接受這段愛情,也不是不可以的,因為周璿僅僅比柳和鏘大兩歲。但周璿隻是心有餘悸,又怕外麵的時輿罵自己,拋棄了嚴華就是為了攀柳家的高枝。這件事情,搞得周璿再無法安安靜靜地在柳家住下去了。所以,有一天,周璿便對柳家的長子柳和綱說:“大弟,我若再不演戲,我的黃金年齡就過去了。”於是,周璿便搬到外麵住,恢複了拍戲。
因為這件事,小義弟柳和鏘曾經對周璿很是生氣。可是,不久,義弟與義姐間便恢複了友好的交往。後來,柳和鏘娶了柳家電影公司中的小花旦鳳凰,二哥柳和清迎娶的則是“國泰”的大花旦王丹鳳。周璿曾經衷心地為他們祝福。可見這一時期周璿的感情雖然如水上柳蔭,隨波蕩漾,但到底難遇上一個合適的如意郎君。
這個階段,真正令周璿再一次領略到愛情之秀峭的男子,也不能講沒有。他就是令周璿感覺到愛情的“一泓秋水照人寒”的石揮。
石揮,出生於1915年,其家世背景為天津赫然有名的“津門八大家”之一。隻是這個家族自石揮出生的那一天起,便無可奈何地走上了沒落之路。因此,石揮的童年少年階段是頗多磨難的。這也造成了他敏感、孤傲的性格。他在藝術上的起步頗晚,25歲那年方飄浮到上海開始了正式的演藝生涯。可是,僅僅三年不到的時間,石揮即在上海的演藝圈儼然有了“話劇皇帝”的頭銜。因此,後來有人談起石揮的成功時仍說:勤奮固然是一個因素,可是,對於石揮那樣一個天才演員而言,他的滲透進骨子裏的憂鬱貴族氣質,那才是迷倒觀眾的致命因素。如此,石揮掛在嘴角的一種淡淡的憂傷,對於那些又美麗又娟媚的女子而言,誘惑也是致命的。
石揮與周璿間的來往,大約開始於抗戰結束後。當時,有一家綢布莊在上海的霞飛路重慶路口舉行一個開業慶典,石揮、周璿均應邀參加了這次剪彩活動,這便是兩人的初次相遇了。石揮是那樣性格的一類男子,初次相見往往給人一種孤傲沉默、防範甚嚴的印象,一旦相熟了,又使人感覺到他的爽直、不拘小節。當時,石揮與周璿的相識,很奇怪,石揮竟然是不設防的,他一直就滔滔不絕地說著,而周璿隻是充當了一個溫順安靜的聽眾。
對於石揮的高傲,周璿從前不會沒有耳聞過。例如,他跟黃宗江宣布過的那個有名的宣言,“人是王八蛋”,又曾經戲謔地跟趙丹表白過自己的生活態度:“屁出神胎,臭硬俱全”。但是,當時的周璿,就憑直覺了解到了在冷漠麵具下的另一個熱情的石揮。否則,他們隻是初次相識,石揮哪來這麼多的話跟一個美麗年輕的女子說呢?而周璿對於石揮那些生疏的話題竟然也萌生了一份好奇的新鮮?因此,他們之間的交往是有緣分的。而且,這份機緣發展得很快,不久,周璿與石揮即發展成為了一種較為親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