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熟悉的清澈聲音,她心神一蕩,棉簽掉下來,指尖滲出一滴血珠子。負責抽血的男生抬起頭來,四目相對,那一刻她才相信,原來世界上真有千裏相會這麼回事。
他一點也沒變,除了個子蹭高幾寸,仍舊是清秀幹淨的麵龐,略顯青澀的笑容,隻是眼神裏忽透出些依戀。他握著她滲血的指尖,竟忘了去拿棉簽給她止血,徑直俯下頭去,吻住那粒血珠子。
手機嘀嘀作響,把她從回憶裏抽離出來,摸過來一看,竟是淩千帆的短信。
他以前是從來不發短信的,覺得有事就電話說清晰明了,短信耗時又麻煩。手機屏幕的光在黑漆裏閃爍,她頭一次發覺,原來手機的輻射這樣大,大到足以灼傷她的眼睛:
阿三,剛才走得急,忘了問你,我還是最好的嗎。
一大早下樓,便見淩千帆那輛騷包的法拉利停在單元門口,小區門口的記者是早撤了,淩千帆這事果然辦得夠效率。他從車裏探出頭來,略顯憔悴,卻仍是一臉燦爛笑容:“給你買了早飯。”
好像昨日的齟齬不曾發生。
他微露倦意,替她打開車門,貝菲微一遲疑還是上了車。淩千帆掉轉車頭,清晨的陽光塗在他臉上,泛著淺淺的光澤。這一刹她突然有些相信淩千帆,相信他也有那麼些真心,隻可惜,他們從一開始,便已錯了。
“淩千帆,我們分手吧。”
淩千帆並不以為意,蹙起眉怪責地瞥她一眼:“貝菲,別鬧脾氣了!”
“我沒鬧脾氣。”
淩千帆這才發了火,十字路口等紅燈,他敲著方向盤怒問:“沒鬧脾氣,沒鬧脾氣你這一晚上還沒想明白?”
貝菲無奈地笑,實在未想到這個時候她還笑得出來:“淩千帆,如果現在許雋還活著,你還喜歡我嗎?”
淩千帆皺皺眉,遲疑片刻後重重點頭,旋又低聲道:“生活沒有如果。”
“那麼,如果,如果她可以活過來,但是你要和她在一起。隻要你和她在一起,她就能活過來,你會和她在一起嗎?”
淩千帆狐疑地望著她,不明白她問題的背後到底是什麼意思,遲疑著不敢作答,她固執地問:“你回答我,會嗎?”
他眼神緩緩黯下去,微不可查地點頭,片刻後他又抬起頭來,眸光溫柔,卻堅定無比:“生活沒有如果,隻有結果。現在的結果,是我和你在一起。”
她險些溺斃在他幽如深湖的雙眸中,卻還是努力掙脫:“淩千帆,每個人都有過去,你有,我也有。你的如果不在了,我的如果剛剛出現。”
她又補充道:“我想離開幾天,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淩千帆沉著臉不吭聲,兩個人一起上信實大廈十七樓,圍觀者甚眾。淩千帆徑直進了辦公室,三姑六婆們便撲上來,差點沒把貝菲撕成七八十條,習容容把她解救出來扔進辦公室:“你看她們眼睛都冒綠光了,阿三,你這演的是哪一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小心老虎凳辣椒水伺候——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了,想好怎麼坦白了沒?”
“想到了,”貝菲拉起習容容的手,認真地說,“容容,我和淩千帆分手了,因為我今天才發現,原來我最愛的人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