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有個完整的家,他也想給她一個家。
貝菲點點頭,家,這是個美妙的字眼,美妙得讓她安心的字眼。一撇頭,正看到窗外漫無邊際的花田,楊越也偏過頭來看,似有所悟地說:“你也喜歡蘭花草。”
“碰巧而已,”貝菲別過頭來,背著窗朝楊越笑道,“以後有什麼計劃?”
楊越這才放下心來,考慮後問:“你……喜歡哪裏?看你在哪裏方便,我都無所謂。”
“北京醫院好一點,”貝菲想想後笑,“不過你以前那家醫院肯定不會要你了,要你也不許你去,那個什麼張主任,簡直把我當空氣!”
楊越聞言笑起來,貝菲口中的張主任是以前同科室的領導——大抵醫院裏都有這樣的習俗,年長的醫生總喜歡給相中的年輕醫生介紹對象,人選不外乎外甥姨侄等各類沾親帶故的未婚女性。楊越因為業務水平不錯,被不少人明裏暗裏相中過,甚至於連他沉默寡言不善交際這些缺點,也被解讀做為人低調個性沉穩。其中最熱心的便是那位張主任,即便貝菲曾幾次去醫院宣示主權,他也大有百折不撓的架勢,隔三岔五地拿女孩照片給楊越看,叫貝菲不免懷疑他是否兼職開婚介所。
楊越說也可以去婺城找工作,貝菲忙不迭地搖頭——不知為什麼,她現在恨不得離那個地方越遠越好,越遠越好,最好永遠別再回去。“回去再說吧,”考慮到兩個人的將來,楊越的臉色明亮許多,具體去哪裏倒可以慢慢考慮。貝菲想起一事,問:“我們……我們準備結婚前,你說想請你去當家庭醫生的就是淩家?是淩千帆還是他姑媽,為什麼偏偏挑中你?”
“淩阿姨大部分時候還是在顧家,陪淩爺爺在北京療養的是淩少,因為懂手語的不是很多,”楊越解釋道,“淩爺爺老年說話有些障礙。”
“那……淩爺爺要找新的家庭醫生,會不會很麻煩?”
楊越笑道:“淩家的家庭醫生不止我一個,淩爺爺也不是一直住在墨爾本,他每年有幾個月回北京轉轉,或者去南京散散心,大概七八個月在墨爾本。”他略略比劃,笑說,“不過隻有我無牽無掛,所以一年四季都陪著他。”
貝菲稍稍放心,稍稍收拾後和楊越出去吃飯,淩千帆正在和淩玉汝抱怨,說今天手氣太差,全球獨釣萬一色居然在最後關頭黃了。淩兆莘耳朵不清楚,以為淩千帆在說釣魚,比劃著問淩千帆明天有沒有空,淩千帆看看貝菲,目光微閃後淡淡笑道:“我明天有個朋友開party,我答應了。”
Lawrence Miller,貝菲心中的喜悅轉瞬即逝,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既然決定要和楊越一起回北京,就不該再和淩千帆有任何的牽扯——分手亦是朋友這句話很多時候不過是自欺欺人,她貝菲不是這樣的人,雖然她心底無比的期盼著能一睹大神Lawrence Miller的風采。
“那明天我們三個人去吧,”淩玉汝朝楊越笑道。貝菲略有不滿地盯淩千帆一眼,淩千帆愛莫能助地攤攤手,表示自己對姑媽的決定毫不知情,隨後笑道:“我上午和Lawrence通過電話,他對你的經曆很有興趣,你可以借這個機會向他介紹一下,說不定能把我們的合作向前推進一大步。”
“我還想讓楊越帶我出去玩的呢,”她轉過臉向楊越求援,誰知楊越猶疑片刻卻道:“機會難得,玩得開心點。”
她隻得怏怏地把飯吃完,飯後淩玉汝又說聽淩千帆提過貝菲攝影水準很專業,想看看她單反相機裏的照片。貝菲不好拒絕,把照片導出來給她看,除了今天在市區拍的照片,還有前麵她在農場拍的一些蘭花草田。淩玉汝連連誇獎貝菲的技術,說比淩千帆以往用機械相機拍得還要好。貝菲不好意思道:“單反的再怎麼拍,也比不上機械的呀,我這純粹是占了底片好的便宜。”聽貝菲誇這裏的花田,淩千帆得意笑道:“看,這才是內行人說的話。”
“千帆以前可喜歡拍照了,還喜歡一個人在暗房裏洗照片的,爸爸七十大壽那天的全家福,比外麵影樓的效果好多了,貝小姐也學過攝影?”
貝菲搖搖頭笑道:“我也就是半路出家,拿著相機隨便亂拍拍混口飯吃。”
她倒是想學,可惜攝影實在是有錢人的消遣,一個鏡頭動輒上萬的價錢。她那時隨口說喜歡唱歌,父親的朋友便給她請老師,毫不猶豫——於是她以後說話便斟酌許多,生怕多花別人家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