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家的路(1 / 1)

有人說,你寫的怎麼這麼跳躍,和我的性格有關。海子讓我知道詩歌,家駒讓我知道音樂。對於不知道海子的人來說,海子是不存在的。就像在沒有詩意的人的世界,詩意是不存在的。如同沒有認識海子以前的我,海子對於我也是不存在的。海子開始在我的世界存在是在1999年。那時我在佛山新華書店,無意中翻看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海子的詩》,立即被吸引。感覺“像春天揍了我”,“狠狠地揍了我”(海子語)。我覺得那才是真正的詩。就像後來迷上家駒時,我感覺《海闊天空》、《光輝歲月》才稱得上作曲,以前聽的歌稱不上。

我常設想海子如果生活在互聯網時代該多好。他會在網上找到許多知音。而不必為無人理解感到受傷。也不必為進不了詩歌圈子而生氣。或許他會喜歡上郭德綱,聽郭調侃主流相聲圈子也會會心一笑的。

海子是天真的。關於他的故事,有一則說一次海子走進一家飯館,對老板說:“我給大家朗誦詩,能不能給我酒喝?”老板回答:“我可以給你酒喝,但你別在這裏朗誦。”我想我們年輕時都曾經天真過吧。2002年,我看西遊記的重播。突然覺得唐僧遇見了妖怪,每次都說貧僧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他其實已經被妖怪傷過很多次了,知道妖怪喜歡吃他,但還是沒有提防之心。唐僧是純潔的。我不禁落下淚來。因為即使遇見了妖怪,也說我是從東土大唐而來,這不就是追尋夢想路上的自己嗎?!沒有提防之心,純潔得一塌糊塗。就像家駒唱的: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

冬日的陽光和煦,隨著輕風拂在我們的臉上,給我們一身的暖意。李玉的雙眼深陷,滿臉是倦意,猜是昨晚睡不穩。我把她軟若無骨的手,放在我的手裏,感覺著她的存在。藍天和白雲在我們頭上,四處是泥士和青草的氣味,沒有聲音,一隻山鷹在天空掠過,投下它的影子,在山巒的起伏處滑行,然後消失。完美的景色,和諧的天倫之樂,好似幸福的預言。妖異的落日,飄落的青絲,一聲抽泣宣告了她的終結,也意味著一個天大的秘密的消失。

通往家的路,突然很陌生,仿佛是去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我走得很慢,很用力,覺得累極了,雙腿像灌了鉛,真想倒下睡一會兒,於是我在臨湖的一條石凳上坐下。又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來了,陽光微醺,波光粼粼,空氣中有股青草和樹芽的甜味,陪伴這一切多好啊,真想搖身一變,變成一隻年輕的鷹,隻要還能留在世上,隻要還能陪伴晨鍾暮鼓、日出日落。

我忍不住微笑了,眼眶湧出一股濕熱的黏液。繼續往下想,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清晰,麵目全非了,像斷線的風箏開始隨波逐流,仿佛自願又仿佛被劫持著,混入了更多的黑壓壓的隊伍。一路就這麼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蒙混過來了。那個血氣方剛、帥氣飛舞的追夢少年,再也找不回來了。

那時你隻有18歲,第一次看見你,你紮著長長的馬尾,麵朝大海。那時你愛顧城的詩,也學他總戴帽子,你總說我是個任性的孩子,讓我快點長大,長成一個男子漢,那樣的話我的肩膀可以承擔家族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