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落魄漢子的悲哀(6)(1 / 3)

近年來,“山東蟲”稱雄神州,無論在上海舉行的“維和多濟公杯大獎賽,”都讓體魄強健,善打惡仗的“寧津蟲,寧陽蟲,樂陵蟲”出足了風頭。它們的威風已展示到了東南亞和港澳台,連奪冠,聲名大振。從1991年起寧津縣政府年年舉辦蟋蟀節,招攬天下“蟲迷”。每晚當地電視台播放的屏幕廣告是:“讓寧津蟋蟀走向世界,讓寧津鄉親脫貧致富。”一到秋季,寧津,寧陽,樂陵地區到處是蟋蟀市場,全國幾十萬蟲迷蜂擁而至,單上海蟲迷去年就給那裏送去了1個億!

暖房是空調控製的,三寶掏出三十元買了門票,回來對南飛伸著舌頭:哎呀我的媽,如今真是變了天,看蟲還比看人金貴!南飛說,是呀,看北邊的扭秧歌,免費還嫌天氣寒!旁邊一人聽她是外地口音,熱著心茬嘴道:小姐小姐你不知,租一個攤位還要貴,平常五十,眼下七十!三寶聽南飛嘲笑她,本是上了氣,恰好有人把她當了小姐,又聞到辛辣的大蒜味,氣就拿那人身上撒,立即虎了臉,用東北話罵:誰是“小姐”“小姐”的?回去叫你媽去!罵了又臉紅,頭揚著一邊。

南飛見那人懵懵懂懂挨了罵還蒙在鼓裏,想起第一次見喊她小姐惱的她的情節,心裏好笑,卻也小聲地說,人家一副熱腸子心,也是一番好意,你怎麼出口就罵人呢?你也不怕弄髒了這張櫻紅小嘴?三寶見他打抱不平,嘴裏自然不會放過他,淩厲地嘲笑說,哼,南邊人該罵!南飛莫名其妙:啥的?三寶說,熱著屁股愛管閑事唄!

南飛正想說什麼,張斌在那邊喊他倆,說,比進中南海還要把的嚴。原來把門的認票不認人,說,你的票在後麵人手裏你就後麵上,急啥你?投胎脫生也用不了這麼急呀!南飛老遠聽懂了,可貼得近近的張斌卻沒有聽懂,看那人臉色不像是好話,要南飛翻譯,還帶把子說,我操----南飛不想惹事生非,說,人家沒說啥,隻說孔夫子不急改了行,你著急什麼。

過了把門的一關,穿插過長廊,三寶他們跟著蟲客進了封閉的大殿裏,裏麵燈火輝煌,熱氣撲麵襲人。牆壁上赫然豎起一塊大黑板,大標題:優良名貴價額。下麵就是表格,籍貫品名價格備注欄目。特顯目的有:山東籍“豹子頭”,賣價一萬一二千元,欣賞費十元;河北保定籍“花和尚”賣價一萬元,欣賞費八元;吉林滿族籍“黑旋風”賣價八千元,欣賞費五元;澳門萄籍“混血兒”五千元,欣賞費五元。諸如此類,數不勝數。還有標了名號的蟲子,都有是小人物,大多開價為五百元至二千元不等。

蟲檔成“回”字形擺布,檔上放了無數不同色的青罐灰筒,應有盡有,展眼望去,上萬的罐筒,就像武漢貴小食瓦罐雞湯,擺得一溜溜。罐筒上麵擱了玻璃作蓋,供買家目測挑選。每個罐上有標簽,標價也低賤的,五元十元五十元一百元,是賣給小孩玩的。

三寶看到標有小價的罐子就移不開腳,心一動,買二條帶回去教育人,另添了樂趣,何樂不為,就來到名叫“金背三色”的攤檔旁,輕俏俏對裏麵的老板說,先瞅瞅,有好的挑兩隻。老板見是外地口音,竅喜,上海人太精怪,光看不買,含了笑應了一聲,小心翼翼把老和尚盆移到她跟前,涎著臉說,正宗的“大將軍”,戰鬥力極強!三寶見了這幅謅媚相就心起雞皮疙,常州賣小菜的就是這付德行,笑得你不買不好意思離開,還是北邊好,賣菜的買菜的都是一個臉,誰也不看誰的臉色吃飯。可她沒有掛在臉上,低下眉眼,透過玻璃,隻見一條大蟲金翅透明,頭顱滾圓,六爪肥壯,全身一道紫光,在盆中緩緩蠕動,就說,讓些價,我連罐子一起買,隻是要換個新的。

小姐你有所不知,養蟲不能用新盆新罐!老板滴溜滴溜眼珠,先笑後說,兩不找,送給你的盆就當讓了價的,行不?三寶見這老板精,自己也不是生意人,爽快說,行,替我包裝好。南飛走過來,見她買了蟲兒,也不阻攔,知她愛新奇,隻是用手在肚上作狀說,要是有人蟲,我也要買一對!三寶臉紅了,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走了好遠,那老板仍樂不攏口衝著他倆的背影拉生意:再來啊,咱這裏的惡蟲都是搶手貨!

南飛拉她走到名叫“黑麻頭”的檔位前,悄然說,這是你老鄉。三寶嚇一跳,我哪裏有老鄉?順著他眼光望過去,隻見標簽上寫有吉林滿族籍,疑惑地朝裏間說了幾句滿言,裏麵果然有一男人同她嘰嘰咕咕。三寶高興了,把手裏的紙盒交給南飛,說,我打探這裏的行情,再給你細說,要不就像盲人摸象的,瞎摸一通!他還說咱買的蟲子,隻配給蟲迷鬥香煙和月餅,氣性!

南飛任她與人家攀談,問旁邊一檔主,說,這裏最厲害的蟲子數哪裏籍的?檔主剃著像陳佩斯賊亮的頭,山東大漢,赤裸上身,大氣十足說,俺山東蟲稱雄唄!現在靠它脫貧致富奔小康哩!南飛以為他開玩笑,認真地說,別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蟲也隻能吃蟲,哪有蟲能致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