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荔離開了簡陋的旅店,邊走邊抱著他的胳膊說,喂,你色老爸還在做色爸,還開暈!張峽嚇了一跳,瞎說,怎見得?王荔捕風捉影說,我第一次見你老爸時,他脖子上隱隱約約閃金光,像是條圈什麼粗的金項鏈,今天就沒有了,八成是叫女人哄走了。張峽放下心,說,你不要疑神疑鬼,興許收藏起來了呢?王荔拉長腔說,人家這叫本事!說收起來是你在打馬虎眼。人賣首飾物品,決不是用來壓箱子底的,尤其是男人,敢買敢戴,就是給虛榮看的!張峽酷酷地對她說,你一根接一根的換,那也是給虛榮看的?王荔扳了臉說,給豬狗看的!但願你分得遺產時,那金玩意能接力棒到你的頭上!說著就體態輕盈撇下她往前走。張峽老早就讀懂了她的小性子,仍衝著她的背影喊:快給奶奶打電話,把她的車借來使使!
南飛聽了三寶的話,沒有去找三寶,也沒有打探三寶的消息,倒是葉茜來過幾次電話,南飛問情況怎麼樣。她說,好啊好啊,農業部同意入咱的股,允許用帶“中”字號名頭注冊新的網絡公司。南飛罵開了:你他媽的別水仙不開花,裝蒜!她笑了:老結實!老公變出息了,成天往北邊紅高亮粱地頭裏鑽,被野高粱調教得大爺們的了。她憋了東北腔,挺開心,北邊“老結實”是南方這邊“最好”的意思。實在是聽出他負急了,她就趕緊說到了正題:這邊公安局的已經派人找過漢波,錄了筆訊,還蓋了手戳,鮮紅紅的,證實那十萬元確是借的,也沒有深究他生意上的瓜葛,咱就放心了。隻是琢磨不透的,從他們話裏聽得出,三寶的責任不像她說的輕描淡寫,你有她的消息嗎?南飛說,沒有,隻是覺得三寶怪兮兮的,盡說瘋話,我也琢磨不出來。葉茜說,你這豬腦袋琢磨不出就不琢磨了,就不讓我琢磨了?南飛趕緊說了三寶回鮁魚圈的舉止,連床上翻天覆地幾次都實話實說了,末尾說,你若是能琢磨出來,我服了你。
葉茜在那頭啐他:誰要聽你……豬狗事?我不琢磨就能告訴你:她肯定參與了那姓牛的一些活動。不是我馬後炮,我當時就納悶,夫妻倆再不對勁,決不會跟人民幣過不去。就拿你我來說,情感上你是有點受氣,賺了錢乖乖兒照交不誤的。南飛說,少拿你我打比方,咱倆再也沒有過去了!葉茜說,誰要你了?無論三寶如何把牢底坐穿,你都要潔身自守等她出來,對不對?南飛說,就是這樣子的。葉茜說,這女人我不敢斷定是一個罪人,卻精靈得叫人信服。在深圳怕我倆跟著擔心,幾個人都玩不好,比戲子都表演的還要神;明知到你不嫌棄她要等她的,偏生要見了我之後說穿幫,要我出麵來阻攔你……南飛說,你以為你阻攔得住?葉茜說,鬼看得上你才攔你!南飛說,那你為啥還死皮賴臉送給我……上床?葉茜說,那是我才明白三寶早就安了心,隻打算跟你玩玩,要個孩子就分手而己,早知如此,我就用不著犯酸哪個送上門給哪個!南飛說,滾,滾得遠遠的!葉茜說,不用你吼,我讓你腳踏二隻船,二條船同時抽跳,叫你這豬再當落水狗!哈哈哈!
這之後,南飛心裏越發惦記三寶,她能替他這樣想,是對他的愛,一個男子漢怎麼會做出連弱女子都不如的事。也越發記恨葉茜,想起不動就打電話要罵她,結果家裏和辦公室都沒有人。他再問她單位辦公室的人,接電話的人是一個女的,大快人心事的腔:調走了,是跟野男人一快跑的!他趕緊問:她野男人是哪裏的?那女人咬牙切齒吼:火葬場!就掛了線。他不甘心打她的手機,通了二下就被掐斷了。終於有一天他知道了二個女人的下落。那是他發完大米回到家,燃黧來電話說,你來領工資,順便有件小事跟你商量一下。
他去了公司,走廊頂燈隻亮一個,像鬼火,樓上靜悄悄,有點陰森森。他先走進劉東辦公室,沒有人,退了出來,在貿易部屋瞅見一夥人在打牌,因三寶跟他說過歌詞,也就並不奇怪。劉東也在打牌,見了他就喊:姬姬的師傅稀客稀客,來不來甩幾把?南飛搖了手說,我手臭,沾牌就輸!一個戲謔說,那時是你情場得意,賭場就失意,現在你一上就會贏!他不會玩,但看的懂,東北的“五十K”,二副牌合起來,打對家,哪一家先玩到一千分,另一家就算輸,賭注五十一百不等。劉東知道那人是善意的,不等他說話就告訴他:茜茜要調到沈陽,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