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四 (2)(1 / 2)

文忠嚅囁著回答:“我不是怕,我是說,光吵也不解決問題。”說完,蹲下了。

這兒文義聽了文忠的話,也稍微冷靜了一些。毛開國等文忠兩弟兄不吭聲了,才不慌不忙、有板有眼地解釋起來:“為啥要這樣?因為現在各種負擔,都是按責任田平均攤派的。像佘文義你們家,轉包了佘華祥幾戶人的田,一共有三十幾口人的責任田,是全村數一數二的種田大戶。你們家的各種負擔,當然也是全村最高的,包括五保戶的負擔。最高的不贍養,難道要最少的贍養不成?”支書說到這裏,把眼光移到文忠身上,“文忠,你是懂事理的人,你說,是不是這理兒?”

老實的文忠聽見支書點著名問他,一下子臉紅了。這個膽怯、本分的莊稼人,心裏已經充滿了矛盾。一方麵,他十分不滿意支書的做法,盡管他們種的田多,可啥攤派、負擔,都是按人口、田畝付了的,憑啥又要他們單獨負擔一個五保戶?可是,他又不願意得罪支書,縣官不如現管,自己一家人畢竟在人家管轄下過日子呢?所以,聽了支書的話,他一時顯得十分窘迫,半天答不上話來。

文義知道毛開國這是在吃柿子揀的捏,又“呼”地一下站起來,說:“你別拿老實人開刀,有啥衝我問好了!我回答你,你這是坑人,我們不會答應!”

毛開國卻好像並沒有生文義的氣,反而微微笑了一下,接著把目光移到場上眾人身上,說:“這是村民大會,不能由誰說不行就不行!大家說說,這辦法行不行?”

會場上沉默了一會,接著,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過了一陣,有人喊了起來:“行!”

毛開國又朝會場問了一句:“究竟行不行?”

這時,更多的人回答:“行!”

毛開國嘴角又浮現出了一絲微笑,收回目光說:“就這樣了,少數服從多數!”

文義看了看場上的鄉親們,見大家臉上都呈現著一種脫掉幹係後的輕鬆,內心不覺悲哀起來。他想喊叫什麼,卻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語言。過了一陣,才猛地跳到毛開國麵前,憤怒地喊道:“你是支部書記,咋不把他接回去贍養?!”

毛開國不甘示弱地回答:“這是村民大會決定的,必須服從!”

文忠見文義和支書對峙起來了,又忙過去拉住文義,低聲勸息道:“算了,我們認了!張三不養,李四不養,支書也挺作難的。”

文義氣衝衝地甩開文忠的手,仍盯著毛開國問:“要是不服從,你又咋辦?”

毛開國說:“不服從就沒王法了?‘村規民約’上寫著!我倒要看看,是胳膊硬,還是大腿硬?”說完,對眾人一揮手,宣布道:“散會!”

眾人一聽,急忙站起身來,“劈劈啪啪”地拍著屁股上的塵土,轉眼就走出了會場。

一會兒,人盡場空,文義還餘怒未消地站在那裏。文忠勸了他好一陣,弟兄二人才顯得有些孤獨而無奈地往家裏走去。

回到家裏,文忠和文義都悶悶不樂。他們誰也沒首先把會上毛開國決定的事,告訴父親和母親及文英、盧冬碧。並且,他們心裏還存在著一絲僥幸,以為隻要自己不主動去把佘天誌老頭接來,毛開國總不會叫人給他們送來。

可出乎他們意料,毛開國在他們吃午飯時,真帶著兩個民兵,將佘天誌老頭給他們背了過來。

一家人頓時傻了。

文義首先跳了起來,怒不可遏地指著毛開國,氣衝衝地說:“毛支書,你也太過分了!”

毛開國沒理文義的茬,冷冷地說:“隨你咋個有意見,反正我們執行村民大會的決定,給你把人送來了。要是你們不管他,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是要負責的。”說完,又對民兵吩咐說:“把他放到椅子上,我們走!”

兩個民兵果然將佘天誌老頭放在椅子上,轉身和毛開國一道,急匆匆地離開了。

文義還衝著毛開國的背影,不甘心地罵:“姓毛的,你是長尾巴蠍子,滿肚子壞水!”

這兒中明老漢還不明就裏,看著文忠、文義不解地問:“咋個回事?”

文忠此時心裏也全是氣,見支書走了,膽也壯了一些,便把剛才開會的情況對父親、母親說了一遍。說完,還氣憤地加了兩句:“這都是毛支書使壞!我們沒答應,他就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