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耀東走過去,也踹了兩腳。可不是,車胎軟塌塌的,明顯的車身有點偏斜,的確不能走。
嶽耀東說:“我把備胎換上。”
徐明見他們遲遲不走,已經從車上下來,問道:“怎麼了?”
周克強說:“車氣沒多少了。”
徐明遞給周克強車鑰匙:“大隊長,幫我拿一下,我跟耀東一起把胎換上。
三個人開始忙乎,剛剛換下壞的輪胎,這時候,就聽見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鬼哭狼嚎的聲音:“誰呀,這是誰呀,誰害死了我媳婦?”
這聲音太過突兀,就好像平地裏放了一個炮仗,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是誰?你們說話呀,誰把我媳婦害死了?”聲音淒厲而無助。
嶽耀東和徐明已經站起身,從最初的驚愕中驚醒,看了看周克強,周克強說:“走,過去看看。”
三個人大踏步跑向事故現場,開始的時候,徐明還以為是撞車的其中一輛,裏麵有家屬,當時沒注意,現在發現了呢,跑過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是一個看熱鬧的路人,把車停在一邊,準備回去了,到了車上突然發現,自己的妻子死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呼小叫的男人已經達到了瘋癲的地步:“這裏的,一個別走,都給我別走,這事不跟我說清楚,我跟大家沒完。”
那個男子的車門大開著,一個女子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頭偏斜著垂在一邊,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周克強走上前,想試一下女子的呼吸,那個男子就像瘋了一樣,一把把周克強推到一邊:“不要碰,你不要碰。”
徐明拉住他的胳膊,低低地說:“我們是警察。”
那個人“噔噔噔”退後幾步,目光呆滯,忽然“咕咚”一聲,跪到馬路上,“當當當”磕起頭來:“求求你們了,警察同誌,你們可得為我做主呀。我媳婦好好的坐在車裏,沒招誰,沒惹誰,她怎麼就死了呢?我家裏還有一個四歲的女兒,如果管我要媽媽,我可怎麼辦啊。”
男子因為磕頭,額頭破了一塊兒,說這些話的時候,淚流滿麵,用沾滿髒土的手這麼一抹,那麼一蹭,土和鮮血混在一塊,已經把臉弄得滿臉花。
嶽耀東把他扶起來:“你先說說,你是怎麼發現的?”
男子看看耀東:“你也是警察?”
嶽耀東點點頭,指指周克強:“他是我們的大隊長。”
男子就像聽到救星,一把掙脫開嶽耀東,衝向周克強:“大隊長,大隊長,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媳婦是不是真的死了?是不是我弄錯了,對,一定是弄錯了,她是病了,你們先讓讓,先讓讓,我要拉她去醫院,我要給她治病。”
說完,就像拔蘿卜一樣,一個一個從車前往外揪人。
圍觀的人群往後退了退,這時,那個賣保險的彎著腰,迅速的往在場的每一個人口袋裏塞宣傳單,一邊嘴裏念念有詞:“血淋淋的教訓啊,勝過千言萬語,為了自己,為了家人,買一份保險吧。”
圈外較遠的一個人,從口袋裏掏出來,看了兩眼,鄭重其事折疊好,放了進去。
這時候,那個男子已經坐進了車裏,溫柔的給妻子寄上安全帶,小聲說道:“你累了,你先睡會,我帶你回家。”
周克強對徐明說:“製止他,不要讓他破壞現場。”
徐明說:“他的妻子真的死了嗎?”
周克強嚴肅的點點頭。
徐明走上前去,伸頭說道:“這位大哥,你不想知道大嫂是怎麼死的嗎?你這一走,就破壞了現場。”
那個男子睚眥盡裂,好像要吃人一般:“誰說我媳婦死了,你媳婦才死了呢,滾,都給我滾。我告訴你們,有種的你們都不要走,我這就回去拿刀去,你們害死了我媳婦,我讓你們所有人都償命。”
周克強想了一下,忽然吩咐嶽耀東:“你上車,將他們拉到醫院,看醫生怎麼說。”
嶽耀東會意的點頭,於是,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大哥,我們先去醫院,你說的,萬一她還活著,我們在這裏大呼小叫,隻會浪費時間,不過,大嫂睡著了,開車一定小心一點。”
男子一聽,腳踩油門,把車開了起來,估計是嶽耀東的話起了作用,男子心無旁騖,手持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開車倒很平穩。
周克強見車走遠,對徐明說:“給在場各位做個筆錄,隨叫隨到。”
大家一邊按順序,到徐明這裏記錄,一邊暗自後悔:
是非之路不可留,又不是自己撞了車,看什麼熱鬧?這可好,熱鬧沒看成,惹自己一身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