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注意的是,辛棄疾在這首祝壽詞以及其他作品裏,多次斥責了王衍清談誤國,聯係南宋的現實,鋒芒所向,直指那些空談性理的道學家。
②渡江天馬南來:據《晉書·元帝紀》載,晉元帝司馬睿(ruì銳)南渡後在建康建立了東晉王朝。因元帝與西陽王等四人一同南渡,所以當時有“五馬浮渡江,一馬化為龍”的童諺。這裏借指宋室南渡。經綸手:治理國家的能手。
③長安父老:據《晉書·桓溫傳》載,桓溫率軍北伐,途經長安附近時,父老們攜酒慰問,並激動地說:“今日方能見到自己的軍隊。”這裏引用這個典故,是指中原金占區百姓盼望王師北伐。新亭,一名勞勞亭,三國時吳國所建,今南京市南。新亭風景,據《世說新語·言語篇》載,東晉南渡的士大夫們常到新亭聚遊,有人感歎地說:“風景不殊,正自有河山之異”,這裏是作者借古喻今。三句意為:中原百姓日夜盼望王師北伐,南渡的士大夫們感慨著山河破裂,可依然是南北相望,空歎息,盼不著。
④夷甫:即王衍,西晉時宰相,清談家,時值匈奴貴族劉淵舉兵進攻,王衍不思抵抗,後被石勒所殺。福州,指黃河流域的中原地區。沉陸,國土淪陷。三句意為:王夷甫之流,對中原國土的淪亡,何嚐關心過!
⑤平戎:戰勝金兵。儒,泛指一般的讀書人。公,對韓元吉的尊稱。
⑥山鬥:泰山北鬥,對權威的崇高稱號,這裏是讚韓元吉的文才。桐陰,韓元吉在記其家世的《桐陰舊話》中說:京師舊宅前有梧桐成蔭,所以稱為“桐陰”,這裏是頌揚韓元吉的家世。
⑦墮地:誕生。風雲奔走,指韓元吉為國辛勞。
⑧綠野:指唐朝宰相裴度的別墅綠野堂,位於洛陽午橋。風煙,景色。平泉:指唐朝宰相李德裕的別墅平泉莊,位於洛陽城郊。東山:指東晉宰相謝安寓居過的東山(今浙江上虞西南)。韓元吉這時寓居上饒,辛棄疾把他比作裴度等人,是期望他能夠在抗金救國鬥爭中作出更多的貢獻。
⑨整頓乾坤:指恢複中原,完成國家統一。
滿江紅
送李正之提刑入蜀①
蜀道登天,一杯送,繡衣行客②。還自歎,中年多病,不堪離別。東北看驚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③。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椽筆④。
兒女淚,君休滴。荊楚⑤路,吾能說。要新詩準備,廬山山色。赤壁磯頭千古浪,銅革是陌上三更月。⑥正梅花,萬裏雪深時,須相憶。
【注釋】
①李正之:名大正,曾任江淮、荊淮、福建、廣南路提點坑冶鑄錢公事,淳熙十一年冬入蜀任利州路提刑,與辛棄疾等人交往甚深。提刑,官名,提點刑獄公事的簡稱,主管所屬各州的司法、刑獄和監察,兼管農桑。
這首送行詞作於淳熙十一年(1184年),用諸葛亮、司馬相如的功業事跡,鼓勵李正之入川後能有所作為。
②蜀道登天:形容入蜀的道路比登天還艱難。繡衣:漢武帝時曾派出繡衣使者巡行天下,以加強統治,李正之官至提刑,所以稱他繡衣。行客:出行的客人。
③諸葛:諸葛亮。表:指諸葛亮出師北伐上奏蜀漢後主的《出師表》。草:起稿。相如:司馬相如,西漢辭賦家,武帝時用為郎,曾奉使西南。檄:告示,此指司馬相如安撫西南的《喻巴蜀檄》。據《史記·司馬相如傳》載,唐蒙征召巴蜀百姓修築西南的道路,對逃亡者和反抗者用軍法進行鎮壓,使巴蜀百姓大為震驚。漢武帝要司馬相如起草檄文,說明這不是皇帝的旨意,而是唐蒙的過失,以安撫巴蜀。
④君侯:漢代對列侯的尊稱,後也用為對地方高級官吏的尊稱,這裏指李正之。椽(chun傳)筆:巨筆,指文才。
⑤荊楚:今湖南、湖北一帶,入蜀途經之路。
⑥赤壁磯:又名赤鼻磯,在今湖北黃岡縣西北。千古:久遠的時代。銅革是(dī低)陌:今湖北襄陽。這四句意為:入蜀路上風景好,廬山景、赤壁浪、襄陽月,待你寫出新詩稿。
千年調
蔗庵小閣名曰卮言,作此詞以嘲之①。
卮酒向人時,和氣先傾倒。最要然然可可,萬事稱好②。滑稽坐上,更對鴟夷笑③。寒與熱,總隨人,甘國老④。
少年使酒,出口人嫌拗。此個和合道理,近日方曉⑤。學人言語,未會十分巧。看他們,得人憐,秦吉了⑥。
【注釋】
①蔗庵:辛棄疾朋友鄭舜舉的書齋名,鄭當時任信州(今江西上饒)知州。閣,樓閣。卮(zhī知),古代一種盛酒器。卮言,出自《莊子·寓言》篇中的“卮言日出”,據陸德明釋文引王叔之的話:“卮器滿即傾,空則仰,隨物而變,非執一守故者也。施之於言,而隨人從變,已無常主者也。”後人常用為對自己著作的謙詞。鄭舜舉題名書屋有自謙的意思。嘲:嘲笑。
這首詞揭露當時官場內阿庚奉承的庸俗風氣,刻畫那些苟且偷安的投降派,把他們的奴顏媚骨,刻畫得淋漓盡致。
②然然:是是。可可:對對。這四句意為:請客吃酒,官場應酬,眉開眼笑,態度和氣,最要緊是唯唯諾諾,萬事都說好。
③滑稽:古代一種流酒器,類似以後的酒過龍,能“轉注吐酒,終日不已”。後比喻能言善辯口齒伶俐的人為滑稽。鴟(chī癡)夷:古代的盛酒皮囊,據《漢書·陳遵傳》載:“鴟夷滑稽,腹大如壺,盡日盛酒,人複借酤(酒)”。這兩句意為:要象酒過龍那樣整日笑對著盛酒的皮囊,杯盞不停灌他一個飽。
④甘國老:中藥甘草的別名,據《本草綱目·草部一》載:“甘草調和諸藥有功,故有國老之號。”三句意為:又要象調和諸藥寒熱隨人的甘草那樣,一味順附人家的喜好。
⑤使酒:因酒使性。嫌:厭惡。拗(aò傲):不順口。這四句意為:年青時酒後使性,一開口就被人討厭取笑。這個順和迎合的奧妙,如今方才知曉。
⑥秦吉了:鳥名,會學人言語。這五句意為:學人家的恭言媚語,還不夠十分的口巧。但看他們多麼得人憐愛,如同那人人寵愛的秦吉了。
清平樂
獨宿博山王氏庵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