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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兒和羅惠分在了一間宿舍,宿舍是一排新建成的紅泥房子,一間屋子有兩張床,屋內用石灰粉過,看上去比較幹淨整潔,像是新建設的,但從屋子的牆麵和磨損的地方可以看出應該有人住過,床頭上不知道誰用紅粉筆端端正正寫了“將無產階級革命進行到底”的字樣,還有絹細秀長的毛筆字,寫了一行愛情的小詩,是戴望舒的《雨巷》,羅惠用她地道純正的昆明話拖長音調念了其中幾句: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徘徊。

念到這裏,羅惠轉過臉看著正在整理行李的金玲兒大聲笑著說:我看這詩分明是秦儒文寫給你的,指不定他早打聽到了你睡這張床,就預先準備好了。雖然說的是玩笑話,金玲兒臉上還是霎時飄過一朵紅暈,兩天下來,幾個年輕人都看得出秦儒文對金玲兒的好感顯而易見,他的目光完全毫無顧忌地落在她的臉上,目光中分明有千言萬語訴不盡的話想要對她說。

就在金玲兒幾個年輕人到達的第二天下午,礦區召開了動員大會,礦區的領導做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他說道:自古以來,銅這種有色金屬就和人類有著密切的關係,它不僅是財富的象征,隨著國家的建設和發展,將會被更廣泛地應用到各行各業,而現在,正是新中國剛剛成立的艱難時期,是從新民主主義過渡到社會主義的重要時期,我們做為第一批來到這片土地的知識青年,就更應該擔當起建設社會主義國家的艱巨責任,把建設和開拓銅礦,續寫綠源鎮的金銅篇章當成自己的責任和義務,我們要用自己的青春、手腳、智慧和激情,將自己的小力量融彙到祖國大的力量中來,提升這塊大地的品質,改寫這片大地的曆史,貢獻我們的青春、熱血和理想,為建設社會主義國家而奮鬥。

許多年後,當我已經是白發蒼蒼的奶奶金玲兒和我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依然可以清晰地重複出這段話中的字字句句,甚至可以倒背如流,她描述著那一雙雙眼睛中看到的期待和向往時,目光中含著依舊滾燙的淚花,她如少女般羞澀地用手去擋著赤紅的眼角,急急忙忙對我解釋說:那段銼鏘有力的講話讓多少年輕的生命看到了希望,每一個字落在我們心上都像剛剛熔化開的銅水,可以烙出印跡來。

這次會議後,大家又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叫武誌剛,武誌剛是省地質局的測量技術人員,曾經參與過好幾個重點礦區的勘察測量工作,工作成果優異,所以,這次綠源鎮的礦區重建,被安排到這裏。由於有工作經驗,加上年齡比這批學生要大些,做事較為穩重,很快和這群學生打成了一片。會議結束,幾個人被分到不同的小分隊,羅惠、秦儒文等被分到了地質隊,隊長自然是武誌剛,還有劉小玉等其他幾個女孩子則分在了機關工作,隻有金鈴兒由於學的是橋梁和公路設計,被抽調配合綠源鎮到易縣的公路建設,那是一項十分艱巨的工程,在垂直海撥一千多米的山上修建公路,幾千人的施工隊伍,完全沒有機械設備,全靠人推馬拉,條件十分艱苦。雖然工作上分開了,但大家住的工區離得不遠,每隔一段時間總要找機會聚一聚,正是因為有了這份情誼,才熬過了初到大山深處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