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把火腿抬出食堂,和小夥伴們在山上搭了火飽餐一頓,還把最好的兩塊肉留給了他爹。第二天,被保衛科的現場抓去,狠狠教訓了一頓,雖然受了點皮肉之苦,也無大礙,他年齡小,定不了什麼罪。管理員也隻能是白白吃了一回啞巴虧。
當時,由於綠源的礦點多,各個礦點的孩子們就以礦點兵分幾路,各認自己的地盤,各有自己的老大,各尋自己的保護。綠源的孩子隻要誰受了其他礦點孩子的欺負,隻要和黑子說一聲,他帶上幾個弟兄出馬,不過三日保證給你討個公道,所以,孩子們怕他的同時也敬他,偶爾父親給點好東西,都給他留一份。
開始的時候,寶珠很看不起黑子,因為母親管他們叫做“小二流子”,關鍵黑子不僅是小二流子還是小二流子的頭,這個稱呼帶著鄙夷和歧視,有這個稱呼的屬於礦區的一個小類,他們不合群,自私、霸道,令人厭惡。母親金玲兒總是叮囑寶珠離這群人遠些,女孩子沾上這些人隻會吃虧。
有一次,寶珠和偉業在球場上打籃球,不小心籃球飛出了場外,剛好砸在了小健的頭上。那時候,小健從球場邊路過,手裏捧著書看得入迷,球飛過來沒什麼防備,雖然打疼了但絕對沒有損傷。可小健是礦區某重要領導的兒子,當時他爹在礦區簡直是紅透了半邊天,小健狗仗人勢,顯得格外囂張。
小健被球一砸,更是得理不饒人,盡管偉業一再道歉,依舊不依不撓。寶珠實在看不過去,走過去和他評理,小健本來對寶珠有好感,隻是寶珠從不給他機會,便故意借題發揮想要為難。說反革命的女兒也配來紅旗場上打籃球,是想造反吧。寶珠一聽氣壞了,反罵道:你爹才是反革命呢。這下可好,場邊上小健的幾個小跟班一下子炸鍋了,全圍了過來。
偉業看形勢不妙,知道小健惹不起,在旁邊拉寶珠,勸她別和他爭執,免得吃虧。這時候,小健後腦突然挨了一拳,回頭看時,居然是黑子。黑子一把搶過小健手裏的籃球遞給寶珠,一邊拎起小健的耳朵警告他:女孩子家你也欺負,有本事,來和我黑子單挑啊。小健和他的幾個小跟幫再猖狂,看見是黑子也不敢說話了,一臉地賠著笑,上次他們幾個被三木廠的那群家夥欺負,是黑子替他們出的頭,他們知道不好惹。
原來,世界上有好多人好多事情不是可以通過講道理就可以解決。寶珠傻傻地抱著籃球,本來想對黑子說聲謝謝。見他細高的背影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那一刻,黑子的形象在這個懵懂少女的心裏變得高大威猛起來,有一種特別的東西在她的內心如光波一樣晃動。直到偉業叫她,她才翻然醒悟,不由自主在唇齒間再次輕聲念了一遍那個人的名字。
從拒絕到接受,從不喜歡到喜歡,從放棄到堅持,從不在乎到入心。時間證明,一切都在改變,讓一件做不了的事情順利完成,讓一個你不喜歡的人成為你死心塌地愛上的人,世界,不僅是巧合,更是冥冥之中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