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到完畢,穀比雪清了清嗓子:“這個名單上的人……全部留守。剩下的跟我出征。”
眾人一片嘩然,老辛格、檀奇等都呆了,連一直麵帶不屑的猛光都開始臉露訝色。他們都以為名單上的人要應征參戰呢!其中以阿育蹦得最高,連連呼道:“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團長,前線這麼危險,你一個人帶隊去,連個好用的幫手也沒有,這……這怎麼行?”檀奇也驚呼道。
穀比雪擺出一副不解釋的姿態,直接下達了命令:“應征參戰的人,每人到辛格組長處領一份幹糧,回去以最快速度準備,淩晨六時一刻神廟廣場集合誓師!開拔費當場發放!不許遲到,這次遲到可就算是違反軍令了!”
她頓了頓,又說:“我不在的時候,檀奇代理團長,阿育當副團長。老辛格和猛光,你倆要好好幫他們。”
老辛格含糊答應著,卻一臉地迷茫。
散會後,穀比雪居然不和老辛格等人道別,反而像在躲避什麼一樣快步離開。
阿育隨後追了出來。“為什麼不讓我去?”他氣急敗壞地問。
穀比雪回轉身,雙臂不自然地環抱著:“嗯……這個……這是根據神廟的法旨,綜合分析前線形勢,再考慮到咱們團隊的情況作出的決定……”
“不要打官腔!為什麼?”阿育追問道。
穀比雪長長地歎了口氣:“好吧,阿育,我要保存團隊的實力啊!難道讓你們到夜柔人手上去送死嗎?你知道嗎,在這種強者如雲的戰場上,一個化身者根本不算什麼!幾個三階的搏命者就可以把你堆死!”
“那你呢?身邊一個靠得住的人都沒有,你想死啊!”
“我能不能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給團隊多留點火種。”穀比雪決絕地說,“一直以來,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讓團隊變得強大、更強大!我們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實力,絕不能拿到前線去拚掉!至於有沒有我穀比雪,那沒有關係!”
阿育的胸口仿佛被什麼堵住了,聲音忽然哽噎:“你自己不能不去嗎?”
穀比雪搖了搖頭:“不行的,團長必須要去,這是神廟決定的。你安心留下來吧,好好幫檀奇,我知道你倆一定會幹得很棒。另外,有不清楚的事多問阿周那,他會幫你的。”
說著,她已經走到了戰馬邊,跨上了馬背,一提韁繩,就要離去。
駿馬卻寸步未進,反而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它居然被阿育生生用手拉了!
他的臉已經蒼白,在這瞬間,許多話湧到阿育嘴邊,但最後冒出來的隻有一句:“阿雪,我想陪你去!不然……我們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麵了!”
刹那間,穀比雪的臉猛地漲紅,眼波流動如水,目光中出現了瞬間的猶豫和掙紮,但隨即就化為歉疚。
她摘下一枚珍珠耳墜,放在了阿育的手中,輕撫了一下他長滿胡碴的腮幫,噗哧一笑:“胡說八道。最多半年,我就回來。”
說完,她別過頭,絕塵而去,竟未再回首。隻有阿育捏著那枚耳墜,呆呆立在原地。
他忽然覺得身邊無比空曠。
前一刻她還在,新的生活還在;後一刻,他就又變成了孤身一人。她留下來的空白,原來是如此巨大。
初秋的晚風已有浸骨的涼意,四下的號角已帶著悲聲。遠處,不知何人在喃喃祝禱,幾句《秩序書》中的經文隨風飄到耳中:“神說:當我未生之時,諸天寂寂,如夜之寒……”
可是神誕了又如何?當伊人離去之時,不也還是如夜之寒麼?
不知何時,一顆淚珠,已無聲地落下。
忽然,一隻溫柔的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是檀奇。
“我覺得阿雪這一次錯了。”她幽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