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生死相隨(上)萬更(1 / 3)

陵羽的選擇,讓虞笑難以置信。

她被拋卻已然成了習慣,但凡覺得她有利用價值的,沒有誰會為之放棄,哪怕有過心軟也好、不舍也罷,無論是吳幽還是旁的什麼人,在最後皆是照著利己的法子去做,輕而易舉將她丟棄。

她當了這麼多年棋子,哪怕骨子裏不願承認,可私心裏還是明白,這世上啊,沒有誰會真心待她,真心為了她舍棄什麼,唯獨有的,也隻是年少時慕容家中,與她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姐……

那夜裏,虞笑一整宿都沒有合眼,她直直盯著營帳頂上,反反複複翻著身子,就是睡不著。

直到第二日,她頂著一對疲倦不堪的大眼睛,打算早起用膳。

素日裏,她起的並不算早,許是一直以來被嬌慣的很好,連帶著伺候在她身邊的兩個婢女,也對她這等子習慣習以為常。

但今日,誰也不知虞笑一整夜沒睡,故而她醒來的時候,便聽著外頭兩個婢女竊竊私語,似乎談及的皆是與她有關的事情。

“聽了麼?今兒個一大早,殿下便回絕了百葉族首領。”其中一個喚作紫玉的婢女,率先出聲。

青藍搖頭,表示不知:“回絕?什麼回絕?”

她顯然不如紫玉消息靈通,連昨夜夜半時分傳出來的事情也清清楚楚,故而乍一聽聞紫玉的問話,心下正納悶不已。

“就是昨兒個夜裏,百葉族首領差人送了一封信函前來。”紫玉四下望了望,才道:“我聽李剩啊,那信函裏頭明明白白的寫著,百葉族首領覬覦咱們虞姑娘,若是殿下願意割愛,那首領便雙手奉上城池,絕無虛言!”

李剩是陵羽營帳內的兵,常年在陵羽手下伺候,他和紫玉是老鄉,兩人關係極好,就是當初陵羽要尋一個照料虞笑的婢女,也是李剩推出紫玉,讓她有個好的前程。

這件事,虞笑也是略有耳聞,曾經也調笑過,興許這兩人將來指不定就成了一對佳偶,也算是不錯。

可聽著紫玉的話,虞笑卻忍不住想翻白眼。要知道,她也算是聽了牆根的人,知悉百葉族首領隻是‘考慮將城池送上’,並沒有當真實打實的允諾要給城池。誰知道,不過一夜的功夫,這些個下人便擅自亂傳,將事情敲定下來,那似模似樣、有鼻子有眼的,堪比戲台上唱的一出戲還要認真幾分。

“當真有此事?”青藍震驚,不可置信道:“那百葉族首領是瘋了不成?為了一個女子……”

“李剩與我的,還能有假?”紫玉道:“你看這些年,他與我的事情,哪個是假的?”

紫玉信誓旦旦的著,聽得青藍掩唇詫異起來,好半晌,她才咽了口唾沫,繼續問:“那殿下如何?”

“我方才不是了嗎?”紫玉道:“殿下一口回絕了,是今生決計不會拿咱們虞姑娘去交換什麼,哪怕是一座城池,一方山河,他也是不願的。”

一提及陵羽,紫玉的眼底便浮現一抹崇敬,誠然她們都知道,虞笑出身不算高,但實在的,這些時日的相處,讓她們對虞笑的感情,愈發深了幾分,畢竟這些時日下來,虞笑待她們也算是很好,素日裏伺候著虞笑,不僅不必看她的臉色,而且還能與她同樂,這一來二去的,她們私心裏也早就將虞笑當作是自家的主子。

故而,在聽陵羽如此霸氣的回絕之後,紫玉簡直驚歎不已,不可遏製的便將陵羽與虞笑看作是千古相配的兩人,隻盼著有朝一日他們能夠喜結連理。

“殿下不愧是殿下。”青藍歎道:“咱們虞姑娘啊,也的確是個好命的,她跟了殿下,實在三生有幸。”

“那可不是嗎?”紫玉羨慕道:“我今後也要像虞姑娘這般,嫁給自己所願之人,可以不如殿下這般厲害,但至少要像殿下一樣,自己的女人自己護著,頂立地!”

“那李剩不就是嗎?”青藍打趣,笑著掩唇:“我可是聽,他前段時間與人閑聊,是有朝一日是要將你娶過門的呢!”

“胡!”紫玉臉色微微一紅,頓時不出話來。

兩個姑娘互相打趣著,這一來二去的,也就把虞笑和陵羽的事情拋之腦後。

可隱在暗處的虞笑卻是舉步艱難,她一方麵想知道,陵羽是否當真如昨夜所,另一方麵又存了一絲歉然。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人願意為了她放棄什麼,不感動,其實是假的。可她不習慣欠旁人什麼,所以一時間頗為心緒複雜。

到這裏,虞笑視線微熏,轉瞬看向莫長安,臉容浮現三分笑意:“長安,你可是知道,我年少的時候,其實與你很像?”

“像?”莫長安聞言,微微愣住。

她腦海中,忽然出現虞笑年少時的模樣,那在宋卿回憶裏言笑似春的姑娘……還別,真是與她有幾分相像,尤其笑起來時,都是狡黠如狐,喜怒多變。

“我與你一般,心中若是存了事情,便有些按捺不住。”虞笑看向莫長安,不施粉黛的臉容,依舊貌美而年輕:“所以,為了這件事,我忍耐不住,便兀自去尋了阿羽,想要仔仔細細問一問他,究竟為何……要如此。”

虞笑找上陵羽時,正是次日的夜裏,在這期間,陵羽忽然忙碌起來,沒有再讓她隨著去大帳內為他磨墨。

整整一個半日過去,陵羽那頭悄無聲息,在這個節骨眼,虞笑又不能擅自外出,更無法找誰探聽此事,隻好壓抑著心中的情緒,等著陵羽的召見。

可直到第二日晚間,陵羽還是沒有要讓人來找她的模樣,虞笑實在抓心撓肺,便一咬牙、一跺腳,率先去了陵羽的大帳外頭等候。

她一路而去,所有人都知道她在陵羽心中的地位,於是一路暢通,誰也沒有阻攔。直到抵達營帳外頭之際,她才停下步子,等著守門的士兵前去通稟。

隻是,守門的士兵沒有應喏,隻拱手向她,道:“虞姑娘,殿下今日一早外出,尚且未曾歸來。”

“外出?”虞笑下意識問:“去哪?”

士兵為難道:“虞姑娘見諒,殿下的行蹤的不能透露。”

雖虞笑在陵羽心中占據一定地位,但軍中有軍中的規矩,有些事情不可透露,就是不能輕易言。

這一點,虞笑也懂,故而她聽聞,也隻是點了點頭,才道:“那等著殿下回來,再與他我尋他有事罷。”

著,虞笑立即轉身,打算先回到自己的營帳中等候。

湊巧的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眼前一道偉岸的身影擋在她的前頭,遠遠的,隻一眼便讓她心中微動,不出話來。

人心實在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先前她見著陵羽時,心中無所顧忌,故而便是無所畏懼。如今因著此事,她再見陵羽,便不由存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殿下……”

“尋我何事?”

兩兩相望,在同一時間裏,彼此開口言。

頃刻間,兩人皆是愣住,但陵羽反應倒也是很快,下一刻,就聽他道:“先隨我進來罷。”

著,他緩步上前,兩人一前一後入了營帳之內。

“還未曾用膳罷?”陵羽看向虞笑,問道。

“啊?”虞笑一怔,神思不定的點頭:“嗯,未曾。”

陵羽頷首,隨即轉頭,吩咐著一旁的士兵:“下去準備幾道菜,一壇好酒。”

“是,殿下。”隨性的士兵點頭,很快便出了營帳,下去準備。

整個營帳之內,刹那便又剩下虞笑喝了陵羽兩人,氣氛頓時尷尬無聲,誰也不知究竟為何變得如此。

但虞笑還是率先打破了這僵局,輕咳出聲:“我今日來找殿下……是想問殿下一件事。”

本來虞笑也是覺得尷尬,但陵羽給她同樣是那般感覺,她隻好自己活躍一番氣氛,至少不要讓彼此都不出話來。

“嗯……”陵羽垂眸,道:“是百葉族的事情?”

他沒有看她,但語氣之中已然是一副悉知的模樣,聽得虞笑心中一愣,以為前夜她偷聽牆角的事情被陵羽發現了。

“其實……其實那晚上我也不是刻意偷聽。”虞笑扯出一個笑來,尷尬的的撓了撓脖子:“我就是好奇嗎,畢竟這事兒的確與我有關,你是不是?”

要偷聽牆角,虞笑的確站不住理兒,更何況,在軍營之中,本就是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她在軍營中呆了這麼些日子,也隻知道軍中的規矩,若是這事兒放在嚴厲一點兒的主帥身上,恐怕她不退層皮也是很難。

畢竟在軍中,律令為先,無論誰也違反不得。

“偷聽?”顯然,陵羽並不知道虞笑那夜在外頭聽牆根,乍一聽聞,不由微微挑眉:“原來你那晚上沒有走,而是在外頭聽牆根?”

他不鹹不淡的著,眉眼淺淺,絲毫看不出喜怒,就好像在的無關緊要的事情那般,愈發看的虞笑心中顫抖。

她雖不算多麼了解陵羽,但也明白,這廝在生氣之前,多數時候是平靜至極,這就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安寧一樣,格外恐怖。

“呃……我方才就是……胡言亂語了。”虞笑扶額,眸底劃過懊惱。

原來陵羽這模樣,並不知道她先前偷聽牆根的事情,如今他也算是不打自招了一次,實在失策……失策啊!

一邊,她一邊掩麵,打算就這麼蒙混過去,轉身就要離開。

即便在意百葉族的那件事,虞笑還是不得不承認,就現在來,什麼都不比她的性命來的重要。若是陵羽惱怒起來,要軍規處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