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三的戰場中挺住的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豬堅強”。學校保留下來了周考練的習慣並在高三發揚光大。周一早讀考語文古詩詞。周二早晨英語單詞,周二下午數學,周五下午自習理化生輪著來。“五短”總是背著雙手,不帶一絲聲響的出現在門口。全班猛然一安靜就意味著他來了。他的表情嚴肅地讓人親近不起來。同學們把自己一堆堆的書放在地上,桌子幹幹淨淨。這是他的規定,他是個固執的人。
我將厚厚的一輪輪複習資料放在點了一張紙的地板上,向後傳了卷子,便奮筆疾書起來。每個人都是機械的完成這項任務,不帶任何情感。考完試後,我開始收昨天布置的生物練習冊。收作業是一個巨大的工程,收齊作業幾乎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收集完名單,抱著一大堆作業剛要跑出教室,總會被叫住說等一分鍾。一路拖拖拉拉,剛走出教室門口,看見兩個高個子男生倚著窗交談著。還沒從前門走到後門,便被叫住了,“紀希希,寫我名字了沒?”說著便把我攔下了。高寒是我高一高二的前桌,那是一個老師特設的專座,第一排講壇底下。後來高三全班大調座位,之後的交集便在交作業上糾纏著。“這都幾次了,當然寫了。”我被人常常說不近人情,當然隻是沒交作業記名字時。高寒長的很像一個明星,林永健。這是其他班班主任的原話。是的,高寒隻不過是高而已。我抬頭看向窗戶,你正在盯著我笑。既溫柔又禮貌的笑。是93號,我呆呆地地下頭,說“我走了,等下午你做完了自己交吧。老師不會說什麼的,我給她說一下。”“咱兩這關係,還用告訴老師嗎?”他拍拍我的肩,我厭惡的避開了便急匆匆下樓了。
“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我常常問現在的你。還沒待你回答,便接著說“是交作業那次嗎?”“對啊,你穿著一個帶綠帽子的衣服。後來你再也沒穿過那件,報了很厚的作業。感覺很可憐。”你捏著我的鼻子麵部誇張,似乎是回想著當時的情景說。
下樓的時候,我聽見了心跳聲。那樣的劇烈,可能是情緒有點激動。想著便到了二樓,敲了門。“進來”,“老師,沒交的名單我放在這了。”張老師放下手中的杯子,問“小朋友,收齊了嗎?”然後拿起名單。她總是叫我小朋友,我的五官連同身高留在某個階段停滯不前。“你去吧,下午自習過來找我。我們聊一聊。”她笑容燦爛的看著我,我點點頭,輕輕把門帶上。走上樓梯,拐角處,93號站在笑容明媚。仿佛聽見常年不化的冰山慢慢的消融的聲音,純潔叮咚。我埋著頭從他身邊經過,從前門進去。
我後來說起幾次你的冷漠神情,你狡辯說,“我一直是以45度微笑示人。”“對對對,你看嘴角都笑出皺紋了。”年輕的欣喜簡單到不需要理由,一個微笑就足夠你花一整天去回憶。
上課鈴響了,我隔著門上的小窗戶向外看。一個身影跑過,跑過了我整個青春。桌子上是早上考的英語單詞,被隔壁班的同學劃上符號。那年,第一次感到背單詞是痛苦的事。塞到混雜各種氣味的桌兜,夏天快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