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不算完全在騙人。”
What?所有組員都用神奇的表情望向坐於上座的小組長,驚異於他的評價。他向來是一位以科學和事實為判斷依據的人,為何竟會替一位用借此製造虛假的靈異來欺騙世人的神婆開脫。
“人們求助於她,自然是遇到了問題,心理上也因此煩擾。她雖然並沒有實際行動上的幫助,但是可以給人心理安慰。所謂的信其其則令,也是這個道理。積極的心理暗示可以調節情緒,從而改變身體狀況,心理醫生還以分鍾計算費用呢。雖然她並沒有直接為人消災免禍,但是通過一些鼓勵和希望,或許能讓人精神振奮,從而奮起自救。這個原理,就跟安慰劑在某種程度上也能治病一樣。至於她不肯接的那些case,可能是因為她自己也明白,他們的問題不能通過心理的積極暗示來推動解決,自然就是‘法力不及,無能為力’了。”
度的把握很重要,一旦超越了自己本身的能力所及而強行攬工,有損對苦心塑造的靈氣形,不便於長久的籠絡人心。斧斤以時入山林,懂得可持續發展,才是明智的做法。從這一點看來,玄靈子的確是一位高人,高在心智,高在處世之姿。
韋世樂雖不齒她的虛假宣傳,卻對她的待物之道讚賞有加。或許,她是幫助A team解開死者離奇體態的絕佳突破口之一。他將目光掃過剛剛歸隊的三位組員,問道:“關於蠱毒,她又有什麼言行?”
許文詩搖晃著束成馬尾的青絲,有些遺憾地說:“這個人藏得很深,始終不肯告訴我們具體的方法。不過,她有提到,落蠱毒不是一種固定的程序,而是一套需要靈活運用的完整體係,首先要取得對方的毛發、皮屑之類的身體部件,再根據不同的人選用不同的方法。”
“聽起來很科學。”韋世樂揚起嘴角。
“可是,實踐才是檢驗理論的標準。”鍾立文向右傾斜了身子,用右手枕住腦袋,半倚著右側的女友,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我們出了辦公室以後,隨機挑選了一些她的信徒谘詢,但是很可惜,沒有人見過她實施蠱毒的真事,也沒有人知道誰曾經請她下蠱或者中了她的招。我還懷疑,一切都是她的故弄玄虛而已。”
“或許她對我們有啟發。”韋世樂用稍稍委婉的說辭反駁了他的觀點,“因地製宜、因材施教,是許多優秀人成功地秘訣。就像治病,同樣的表征,不同的致病原因和差異的個體體質,都會造成治病方法的不同。千篇一律的應對方式會大大降低效率。不僅是對症下藥,還是對人對病原體下藥,就比如感冒,細菌性感冒和病毒性感冒所用的藥就不同。”
程小雨受了啟發,開始了旁支話題:“這個我懂,中醫對於感冒能開出幾十個不同的方子來,風熱和風寒就用的完全不同的藥材,鄰國曾經想學,可是學不會,一個看似最普通的疾病也有如此深的乾坤,最後隻能放棄了。”
“鄰國,是泡菜國嗎?”
程小雨搖頭微莞,對發問的鍾立文道:“動漫國。”
可是小雨,你為什麼不直接說AV國?
這個打趣的想法被何禮賢扼殺在唇邊。思及可能引來更大的揶揄,他啟唇動喉,終究什麼也沒說,便默然了。
這個國度,曾經在我邦最動蕩的年代,入侵我們的領土,造成了數以萬計的殺戮。鮮血染滿河流,屍體推成山丘,血腥和腐臭味伴隨著一個又一個城池的淪陷,寫下永遠的悲慘曆史。
也正是那段歲月之前、最軟弱的政府掌權時代,東方之珠這塊小港周圍地域被劃給了米旗國,造成了這個枕著香江與維港的小城,與母體三百多年的骨肉分離。時至今日,這座港口之城搖身一變世界聞名的繁華都市,與祖國大陸的交流也前所未有的加強,然而有許多縱橫深開的裂痕,卻不是一時半刻能夠修補於完整如新的。
在那段悲慘的曆史裏,鄰國以我國同胞的肉身為載體,做細菌試驗,來測試能夠最快入侵國土造成大麵積死亡的方法。這個極其殘忍的史實,此刻卻燃亮了韋世樂心中解開案件之謎的星火。
細菌在自然界的繁殖速度維持在動態的平衡範圍內,然而,一旦人為引入外源菌群,便會打破環境中原本的細菌平衡,造成異常的表象。
“我曾說過,法醫判斷屍體死亡的時間,是以自然狀態下細菌和其他微生物的繁殖速度,以及它們對肌膚和內髒的啃食程度為依據的。細菌的最適生長速度從攝氏二十幾度到四十幾度不等。以前的案件裏,許多凶手根據這個原理,利用低溫降低細菌和蛆蟲的繁殖速度,造成死亡時間推後的假象。”
舊日被韋世樂pass掉的點麵,在這一刻被重提。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接受他的科學洗禮,除了何禮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