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那漢子聽了,又是連連搖頭,且隻顧自往前走,婦人遂慌不迭地攆上,拉著驢子,一個硬要給,一個硬不要。
嗬嗬!真個是好人遇上了好人了。
眾人不覺又摻和進來,還是那老者,他說:“壯士,沒得倔強,你被她撞傷,受她支應,理所應當,再個,她自認理屈,情願支應,也是心意,莫不辜負她真誠,不如你先騎她驢子回家,省得你走路不便,到家後你自己料理,你好後,再將驢子送還於她。”
眾人再個稱讚,漢子不由地用手抓頭皮揣思。
陳氏婦人也殷殷道:“壯士大哥,隻怪小女子,害你不便,而老丈提意也極好,不如就按老人家,你先騎驢子回家,你好後,再將驢子送還給我。”
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見眾人如此說,漢子也不好再說什麼。
婦人遂將驢韁繩遞給漢子,並說出自家住址,即城中原秦尚書府後,老秦二爺家的宅子裏。漢子默默聽了,記在心裏,然後在眾人的揣掇下,上了婦人的驢子,騎著走了。
陳氏婦人回家後,等了兩日,不見漢子送驢,不免思忖,卻也不是擔心那驢,隻是想那漢子不知到底給撞成何樣,那一時,漢子先是不好站立,之後走路蹣跚,莫不他傷得重了?至今還未好?啊!虧得他仁厚,當日裏,沒有訛她,也算自己僥幸,看來,這世上畢竟還是好人多,真正的壞人也沒幾個的,而如真傷得那人重了,自己該當按理去瞧瞧人家,莫不自己成了壞人了?怎奈那一時的慌亂,競沒的問他家在哪裏?如今想瞧瞧他,也沒法子去。
婦人正懊惱,卻見門外有響動。
婦人遂走向門外,一看,嘿!還果然是那漢子,不過縱一眼看出是漢子,卻發現漢子似換了一個人,隻見他騎著一赤色高頭大馬,自家驢子跟在他的身後,他身著一青色絲質長袍,正夏季的時節,那絲袍薄而透明,特別是胸前,透明得已仿佛不再是絲,而是紗,透過那深色的青紗,漢子極結實的胸膛隱隱若現,漢子赤紅臉,丹鳳眼,眉似臥蠶,臉頰上微有胡須,滿頭青絲如墨,前端高高盤在頭頂,後端一絲不亂披在肩上,頭次看他還四十多歲,現看他三十多歲,二十八九歲也不為過。
原來,婦人那一日的倉促時刻,竟沒看出此人是一魁魁偉偉,威威武武的英雄漢子,這一時再看,競莫名有了股羞澀,一瞬小小的局促後,婦人終大膽笑道:“啊,大哥,你可好些了。”說著便將大門開得大大的,示意漢子進門。
漢子看了她一瞬,一言未發,似有思忖,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但那漢子終還是騎著馬進了她的院子。及至到了院子,漢子才說:“怕你以為我訛了你的驢子。”說話間,卻不看那婦人,仍隻顧著往前走,走至房前,才停下,卻是停馬駐立,不下馬。
婦人趕上來,立即笑說:“哪能呢?”說著即來到馬前,撫著馬頭,等他下馬。
他下了馬,似腿腳不便,一個趔趄欲要翻倒,婦人立馬過去,正被漢子抓住,之後,漢子兩眼端端地看那婦人,婦人不覺臉紅耳熱,呼吸也急迫,正驚慌,已被漢子擄至胸前,隨之便熱切地親了婦人。
婦人剛開始還想掙紮,可親著間就被漢子暴風驟雨般的瘋狂氣勢所傾倒折服,不覺灘軟倒地。
婦人就這樣跟了漢子,在最初,她還想到了自家男人,不免又羞又慚,還嚶嚶哭了幾聲,隨後,待挨到那人極溫暖而堅硬的胸膛時,便如烈日下的軟糖,融化了,再往後,婦人便投入了那人的懷抱,而自領略了那人勢如排山倒海般得激情後,更是知得了世間的男子與男子是不同的,不覺與那人恩情似漆,心意如膠,又沒日沒夜。
原來,這秦家的宅院前後共三進,婦人住前院,婦人丈夫不在家中,婦人是主母,遂攆得孩小下人及其他通通到後院,這前院可不成了她一個人的天下了,如此,便攜得愛郞在個前院愛得無掬無束。
漢子說,他叫張勝,係城中秦大官人家的看林人。
一日,正溫柔繾綣時刻,聽得外麵有人低聲罵:“敗類!好無恥!恁無天論,何以要冒充張勝,作亂人妻。”因是在夜裏,周遭極安靜,這罵聲雖小,卻也聽得清清楚楚,婦人聽得,不覺一凜,忙看向漢子,漢子則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從她身上退了下來,又不聲不響穿好衣服,手中卻突兀多了支寶劍,一時間,婦人驚悚,渾身戰栗如篩糠,漢子則端端地看著她,又微微一笑,接著便化作一團空氣消失在了夜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