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木樨(2 / 3)

“闋兒?”

高闋向後望去,卻眼中露出高長恭的麵容來,隻見他一身墨黑勁裝,右手反手向上握著一把三尺銀劍。

“我……我……”高闋用手指翻絞著錦衣,“我不是故意來此偷看的,我真是不小心闖入的……”

高長恭望著高闋的眼,“我知道,我信你。”

高闋抬頭望著高長恭的麵容,笑了。

他那麼相信自己呢!

隻見高長恭斜了目光望向高闋身後那早已停下舞袖的女子,此刻正笑意盈盈向他們步來。

高長恭笑道:“姑姑,今年你也來了。”

姑姑?

高闋吃驚地回頭望去,隻見那女子向著高長恭輕輕點了下頭,又笑著望向自己。

高闋可真記不得有這樣一位美麗的姑姑。

高長恭覺出高闋眼中的疑惑,便將她帶著向那女子走近,“她便是六皇叔的妾室,是我們舅舅前朝皇帝的李嬪,更是我們爺爺的次女,便就叫她姑姑罷”,高長恭越說越流露出話語中的一股無奈。

高闋聽著這位姑姑的一個又一個身份,倒還是有些弄不清楚,隻知道論輩分也該自己也該喊她一聲姑姑。

高闋望著在她與高長恭兩人麵前停下步子,便一禮,“闋兒見過姑姑。”

而高闋身後的傾鏡行禮道:“奴婢見過李夫人。”

李氏忙將行禮的高闋扶了起來,笑道:“我知道你,闋兒。”

高闋抬頭,隻見那李氏相貌實屬平平,身材姣好,唯有那方才舞姿可真謂人間謫仙,高闋不由得因這姑姑親切的語氣對她添了幾分好感。

再後,高長恭與李氏寒暄了幾句便去那空地中習劍,留李氏與高闋在一旁覆了塵土的木座坐下,傾鏡為二人理了塵土便退下去了。

李氏與高闋都賞著麵前高長恭練劍的英姿煥發。

李氏開口道:“肅兒總向著我提起你,所以,我識得你的,闋兒。”

高長恭名孝瓘,又名肅,字長恭。

高闋紅了臉,不知該如何接話。

李氏娓娓而道:“自肅兒娘初遇大兄時,我也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最愛纏著大兄帶著我上街去遊玩,有一次我倆便遇見了肅兒娘,他娘琵琶彈得甚好,那日初聽如泣如訴,才知那是當時鄴城最有名的花樓玉香樓的頭牌藝妓玉關關,我知道大兄隻一眼便喜歡了她,那日黃昏大兄便叱我先回家,自己卻步進了玉香樓……自後便有了肅兒……娘因她是賤身不讓其進門,更別提收作小妾,關關姐隻好來尋我,我大鬧大兄府邸,卻被爹禁足數月,最後隻知娘因關關姐所誕的孩子為男娃,便同意收入府中,從肅兒進府那日起,關關姐卻再沒音訊……”

高闋問道:“姑姑為何要將這些事講於我?”

李氏望著高闋不含雜質,清澈見底的眸,將唇靠近高闋的耳畔,說了什麼後,便望向那不懈習劍,已流下薄汗的長恭,“肅兒心中甚苦,隻是不易被人察覺而已……”

高闋聽了李氏剛才的話,愣住了,眼中隻餘下那笑著向她們步來的高長恭。

李氏笑道:“我想我該走了……”便拂了拂衣上落滿了的桂黃花,便提著裙裾輕輕步走了,好似不曾來過。

高闋望著那笑著凝望著她的高長恭,起身跑去,直直撞入了他的懷中,眼角隱隱有著淚珠,卻沒有滑落下來。

高長恭怔忡著,兩手不知該放在何處,“闋兒?怎……怎了?”

高闋望著高長恭的雙眼許久,才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長恭哥哥,闋兒想跟你學劍。”

高長恭不解其意,隻愣愣應道:“好……”

那如墨玉般的眉目令高闋不禁移不開目光,但正又憶起乞巧那夜的那句“我倆隻是兄妹”,高闋便不自意地垂下了眼簾。

須臾後,高闋啟唇:“不若明日再來可好?”

高長恭倒覺得今日高闋似有不同,猜度間又應道:“好。”

高闋輕吸一口含香的空氣,抬眼向高長恭嫣然一笑,然後步著花塵轉身離去。

而凝視著花幕中漸行漸遠的無骨倩影,悵然所失。

再後,高闋攜了傾鏡步著步著便至了靖德宮,高闋望了那熟悉的殿門,唇角一揚,然後撩裙而進。

“母後!”高闋跨入靖德正殿。

隻見元仲華正端坐在一繡架前,繡著一襲明黃色的袍子,而餘韻守在元仲華身側,盈盈一笑,“公主!您來了!”

元仲華正要抬頭去看高闋,卻被銀針刺了手指,殷紅的血珠滾落出來,餘韻急急取了絹布為她包好。

元仲華等不及餘韻再為自己細細包紮好,便步去高闋的麵前。

高闋笑著,伸手為母後那指上鬆鬆的絹布再包緊些,“母後繡的是甚麼?如此用心?”

元仲華的眼神有些閃爍,“不過是為皇上繡的龍袍罷了。”

高闋的笑僵在臉上,繞過元仲華去打量那繡架來,隻見明黃色的衫子上,一條騰雲遨遊的五爪金龍隻繡上了部分,大約可見金龍的輪廓,高闋撫了撫那金龍上的明黃絲線,笑了開來,“母後當真是好繡活!”